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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逸城走过去,一只手拿了起来,坐在床沿上,把药碗给纪叠轻轻一递。纪叠烧了一天一夜,脸色都折磨的有些惨白,他小心翼翼地扭开头,低低地喘气,不敢直视许逸城的脸。许逸城淡淡说:“把药喝了。”纪叠偏着头一声不吭。许逸城盯着他看了片刻,而后把瓷勺从药碗里拿了出来。叮啷地声响,勺子被丢进了玻璃托盘中。许逸城将药液含进口里,捏住纪叠双颊,猛地把纪叠给拉了过来,嘴对嘴地喂他喝完了一小碗药。.第五章(上)一碗药喂的纪叠气喘脸红,始作俑者倒像无事人一般,若无其事地放下了碗,淡定的近乎冷漠,抽了纸巾来擦嘴。纪叠瞪大了眼睛怔怔地望着他。许逸城丢掉纸巾,缓缓抬眼,对上纪叠视线时的表情,宛若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纪叠哑着嗓子,一瞬沉默。呼吸吞咽中,尝到了口中弥漫不止的苦涩。他开了口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有多难堪。“我……”前一夜他哭叫的太厉害,不管不顾地只求许逸城能放过他,尽管许逸城是酒后兴起,到底还是做到了最后,但纪叠因为恐惧和紧张,哭喊的叫声到了后面几乎已经不受大脑控制了。他的声带很可能都有些充血,一时间缓不过来,一个音节都要花上好一会儿才能发出声来。“想说什么。”“我,”纪叠空张了两下嘴,终于把声音挤了出来,“下午……要去一下学校……”“有事?”“拿成绩……”这种小事许逸城自然是不记得的,他没有让纪叠退学,是顾念他年纪小,留了条退路给他,可他习惯上是不喜欢身边的人频繁外出,所以纪叠在跟了他后,去学校的次数根本都少得可怜。不过既然今天是当面请求他,许逸城没打算连这点自由也一并剥夺了去。他对纪叠说:“去换衣服,下楼把饭吃了,等会儿我让人送你过去。”.午饭是纪叠一个人在餐厅里吃的。许逸城在他换衣服的时候出去了,派了车和司机给他,应该是因为公务,出去前也没留下什么话。纪叠本以为会被告知一个回来的门禁时间,他当然不会晚归,只是如果许逸城要在晚饭的时间或是更早回到这里,他觉得他最好应该早于许逸城归来的点赶回宅子。总不好让许逸城来等他的。那就本末倒置了。.许家的下人都有规矩的很,厨娘只管做饭,管家就只管家务,派给纪叠的司机只管送纪叠去学校,路上没有和纪叠交谈过一个字。纪叠在阜大西门不远的一条小巷口请司机停了车。他虽不常到校,但大学里人多口杂,许家在海城太有名,他不能不顾忌影响。仔细为上吧。纪叠让司机就在这等他,他很快就回来,随后拿着书包下了车,顺着不长的小巷向里走,穿过去就能看到阜大的西门。巷子浅的一眼能看到底。唯独从司机停车的那个角度看,是很难发现在这条巷子里其实还存在着一条岔路。纪叠就从那条只有一人多宽的岔路口转了弯。很凑巧,司机并没有留意到。没走得太远,纪叠推开了岔路内一扇虚掩民居的铁栅栏,进入的地方是一栋灰旧且狭窄的二层小楼。小楼前已有人提前在此等他。那是一个看上去有些年纪的中年男人,大概已有四五十岁,穿着陈旧的布面夹克,腰背像习惯性的微弓,一见纪叠,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上去。“您来了!”纪叠未作声,大步向内而去,他的目光深起来,手上书包朝着那人熟稔一递。那人忙不迭地接了下来。“你在外面守着。”纪叠说。.许铭欣不像久等的样子,屋内明显是有人打扫过了,家具虽都是些旧物,但整齐无尘,桌几上甚至还泡了壶茶,纪叠走进去的时候,许铭欣正提着瓷壶,慢慢地往茶杯里倒。他顺手给纪叠也倒了一杯,然后眉眼弯弯地,称呼纪叠:“——寒少。”.第五章(下)也许是纪叠走过来坐下时的神色太冷了,连普普通通的一身学生制服穿在他身上,都多出了几分凉薄气韵。许铭欣毫不掩饰地多看了两眼。直到纪叠坐在那张略显陈旧的布沙发上,双肘撑着扶手,穿着制服裤子的两条修长的腿交叠而坐,他微微地侧首,有着细致轮廓的眼睛不动声色地看向许铭欣。不得不承认,比起赵家那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来,纪叠身上那一种气质,的确更偏向于许卿那一挂的人。何况他还长了一张和许卿极相似的脸。许铭欣没来由地浅笑起来,不过他笑得并不放肆,含蓄且规矩,落进纪叠眼里也觉察不出旁的意味。“你说你手里有我爸下属的线索。”与许铭欣这种人打交道,纪叠一向是单刀直入。“是啊,邵宁,辉海从前的CTO,”许铭欣端起茶杯,吹凉,喝了一口,“这茶不错,今天刚送过来的,寒少不尝尝吗?”“他在哪里?”许铭欣并不会因为一杯茶卖不出去而感到沮丧。他眼中安宁,脸色无异,几乎只带着一点再自然不过的疑问,缓缓地放下了茶杯。“怎么?寒少每天和许逸城待在一起,没从他嘴里听到邵宁的下落吗?”纪叠静静地看着他。许铭欣深谙进退之道,思量片刻后,遂开口,“邵宁背叛赵家,转投海城的消息虽然闹得满天飞,但是一天没找到他人就不能下这个定论,这一点,寒少跟我应该都是一样的想法吧?”“这么说你并没有找到邵宁。”对于纪叠的机敏,许铭欣也算领教过了。他那位运筹帷幄的堂兄,高坐在海城实业主席席位上的许家家主,真正意义上做到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如今却独留一个纪叠常伴枕边。许铭欣都很难说清,这到底是因为赵家养儿子和养女儿的方法差异太大,还是纪叠基因突变,生下来就跟他那个金玉其外的jiejie截然不同。现在看来无论原因是哪一个,已然都足以成为纪叠在这世上安身立命的一大资本。许铭欣有时候会庆幸,庆幸纪叠只是一个羽翼未满的十九岁少年,因为年轻,因为风浪还经历得太少,所以才让他有了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