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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员看出了气氛的不同寻常,立刻很有眼力见儿地离开了试衣间,果不其然梁浅便起了身,从背后拥抱着背对着自己的未婚妻。窦怀叶正穿着一件半镂空的晚宴礼服,漏出了大半个肩膀。长时间未曾照射阳光,让女人的脊背显得更加洁白,若不是因为瘦骨嶙峋,此刻那片脊背应该如同落雪之后的草地,平整而无暇才对。梁浅的眸色暗了暗,他微微低下头,将唇印在她的后背。是我的,都该是我的。无论是这一片洁白的皮肤,还是这个人。就算坏掉了,也是我的。在温热的唇接触到后背的一刹那,窦怀叶突然有被毒舌的信子舔过的错觉,她像是触电一般猛然回头,高跟鞋往后退开几步,女人就那么跌下了展台。像是被摆在橱窗里的娃娃,终于到了落下帷幕的一刻。梁浅眼疾手快地去捞她,窦怀叶却如同避开洪水猛兽一般地打开了他的手,任由自己跌了下去,蓬蓬的裙摆拖拽在地上,女人在慌乱之间碰掉了身旁的梳妆镜,跌坐在了一片白纱之间,那只细瘦的手腕按在了玻璃镜碎片上,轻易地被割开一刀口子。血迹立刻开始在白纱上蔓延,顺着纤维滴滴答答地往下落,不一会儿便蔓延成了一片刺眼的血色。窦怀叶恍惚地抬起手腕,像是不知道痛一般地漠然。梁浅陡然间就被刺痛了,他收回了手臂,冷冰冰地问她:“你就这么不想嫁给我?”不等她回答,他又说:“窦怀叶,别忘了,是你先来招惹我的。”窦怀叶抬头看着男人受伤的表情,有些怔怔的。那些萦绕在舌尖的话再一次涌到了喉咙口,被梁浅囚禁的这一个多月以来,窦怀叶无数次地想要问他一件事——关于“涅槃”计划,关于我的过去,你到底知不知道。可是窦怀叶本能地恐惧这个答案,她从心底惧怕梁浅的回答,窦怀叶不是不知道梁浅那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狠色,也不是不知道那许许多多玩世不恭之下的蛛丝马迹。其实答案早就呼之欲出了。只是窦怀叶,不愿意相信罢了。只是这一瞬间的犹豫,她又错过了质问他的机会。梁浅似乎不想再看到她,大步流星地踏出了试衣间,将窦怀叶狼狈地一个人扔在里面。外面的店员像是被迁怒挨了训,脚步声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窦怀叶的心思全然不在扶起自己的那双手上,只任凭那店员一边道歉一边带着她朝试衣帘后面走。直到那厚厚的遮光帘被拉上,窦怀叶才意识到那女性店员也跟着自己走进了隔间里,她有些尴尬于自己的失态,将满手的血藏到背后:“你……”“怀叶,想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那店员却突然换了语气,拽下了遮住半张脸的制服帽。窦怀叶瞪大了眼睛,窦怀眠若无其事地朝她眨了眨眼睛,以外面能听见的音量道:“这点小小的污渍,夫人不必在意。”外头没有响动。窦怀叶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开始逆流而上,她死死地抓住窦怀眠正在给自己拉上拉链的手,压低了声音小声问她:“你去哪里了?”“去哪里?”窦怀眠眯着眼睛,“这位梁少对你可真是情深意重,家里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得严严实实,早知今日要非你不娶,”窦怀眠斜睨着meimei的表情,“何必当初搞那些把你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窦怀叶注视着她,一字一句地问:“你说,何,必,什,么?”帘幕后的隔间不算狭小,可挤了两个人再加上体积不小的婚纱,立刻就塞满这密闭的空间,窦怀叶只觉得空气都开始凝结成粘稠的一块一块,堵住了她的呼吸。“我没说,你就不知道?”窦怀眠看着她的眼睛,“你知道梁浅的父亲是谁。”“他没有理由做这样的事……他父亲的死是意外……”“窦怀叶,你也算在军部呆过几年,这样的借口就是用来骗骗民众的,你可别告诉我你也相信。”窦怀眠眯着眼睛将纱裙的拉链一拉到底。窦怀叶穿着贴身的衣物,那紧绷的布料勾勒出女人美好的曲线。“他不会……至少庆跃的事与他无关……”窦怀叶喃喃着,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她任由窦怀眠脱掉了自己的裙子,当窦怀眠捧起她受伤的左手,女人突然迸发出了久违的力气,恶狠狠地拽过窦怀眠的手臂:“你骗我,窦怀眠,你骗我!”窦怀眠立刻捂住她的嘴,也用相当不客气的语气在她耳边回敬:“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有没有在说谎。‘涅槃’的主使者就是梁浅,旨在快速培养科研人才研究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窦怀眠将meimei惊恐的声音全部捂在了手心,“用来向邦国人报仇。”窦怀叶没有力气了,大脑缺氧使得她四肢酸胀,她软软地倒在窦怀眠的怀中,任由她为自己穿上了来时的衣服。一柄冰凉的物事突然贴着rou落进了她的内衣里,窦怀叶一个激灵,充血的眼球缓慢地转到窦怀眠的脸上,窦怀眠神情冷厉,那张脸上再也找不出与自己任何的相似之处,窦怀叶从未有一刻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是一个职业杀手的眼神。她看着世上唯一还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凑近自己的耳朵,轻声细语:“meimei,别叫庆跃和伯母失望。”那柄匕首十分小巧,除了紧贴胸口的那一片凉意昭显着它的存在,窦怀叶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的重量。“怀叶,”窦怀眠温柔地为meimei系上了扣子,“我等到婚礼的那一天。”匕首被一层一层的衣物慢慢覆盖住。“别叫我等太久了。”窦怀眠注视着女人踉踉跄跄远去的身影,目光落在了染红了欧根纱的那一片鲜红上,她戴上制服帽,弯下腰建起纱裙,悄悄叹了口气。那天,逃出那个地狱的那天,她几乎杀了半个实验室的人,身上的夜行衣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眼看着,眼看着就要逃出生天,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那个男人让人按着她的头颅,逼迫她跪在他的面前。窦怀眠其实根本不需要被人按着,长年累月来的奴役早已经让她从心底根植对这个男人的恐惧。若不是在处决“废品”的过程中偷听到了手术的真相,她根本没有勇气逃。面对这样的怪物,她不敢反抗,只能逃。窦怀眠膝盖发软,腿上的伤口淌着汩汩鲜红,将地毯粘连成一片一片。“知道了。”吴归远用的是陈述句。“我求求您……”窦怀眠上半身被人按在了地上,她费力地抬起头,努力地寻找着男人擦得锃亮的鞋尖:“怀叶她……”她不想让自己在这世界上还唯一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