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洗澡?我帮你?女帝和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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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陵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再见到姜霞。 他从司州出来,到冯翊郡屁股还没坐热呢,晚上就听到一阵风声,一回头就见珠帘晃动,之后有人影立在那里,是熟悉的殷红身形。 他这辈子见过很多惊才绝艳的人,刘彤带他来了锦都,让他见识到了人才济济,气象万千。可即便是这些人,和姜霞一比,就立刻相形见绌,自惭形秽。 姜霞的外貌气度是他生平仅见,内里更是深不可测。 无论是谁与她闲聊似乎都会发现能聊的很是愉快,这并非是因为投缘,而是她就是这么博闻强识,多才多艺。 这既得益于她的天赋卓绝,耳聪目明,又加之她的精力旺盛,勤勉刻苦。 同为身在王室之中的人,刘陵感觉自己虽然也有心不让人低看,但绝没有姜霞这种仿佛贫苦人家才有的那种韧性和强劲。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若是他也有这种劲头,他必然早就和自己的父亲在争斗之间有了个结果。 刘陵当然无数次疑惑过,为何姜霞能如此奋发图强,积极向上,这些无穷无尽的野心,那些断绝后路似得勇气都是从哪里来的呢? 毕竟他们生来就衣食无忧,富贵荣华享之不尽用之不穷。 那又为什么要这么无休无止的争斗,拼搏,甚至不惜和自己身为皇帝的父亲翻脸,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跑去军营学艺,既练就了独步天下的武艺,弓步骑射武艺不精,又文采斐然,经书算数,琴棋书画,无一不会。 简直不像个人…… 他是做不到的,正因为做不到,所以,他没有办法不仰慕、憧憬、崇拜、爱慕…… 但是他是不能说的,因为之前,他曾经试图表达过自己的爱慕之情却被姜霞敷衍的糊弄过去了,那一次之后,他就自卑到彻底断绝了念头。只想这他这个所谓的世子,恐怕是要一个人孤老终生了。 “公主?” 刘陵脱口而出之后,俊秀的脸上又面露讶异,连连摇头:“叫错了,该叫大王……” 珠帘后的人影闻言皱眉,但又很快恢复了神色,只说正事:“阿奴给我送信说你来了雍州,如今你已然成了刘彤的弃子,可愿意襄助我一二?” 一开口,就是直言不讳的邀请。 刘陵苦笑,怪他那会儿听到那话一下子心神失守,露出丑态,现在倒好,被人找上门来了。 这和问罪有什么区别? 但他到底定了定心神,暗叹着给了答案:“我父虽然谋逆篡位,但我乃是他的亲子,若是我有意反他,早就已经行动,何必等到如今。我反我父可为人王,我若为公主反,能做什么?公主麾下的一员降将吗?公主身边人才济济,不多我一人。多谢您前来见我,可我怕是不能……” “你还是这么啰啰嗦嗦,不成体统。” 珠帘后的声音没有语气,但刘陵却忽而气息一滞,脸上已经浮现一丝苦涩。 被自己心爱的人瞧不上,他到哪里都是这个局面。 如今对他而言,恐怕已经是只有一个死字当头。 “卿既然不愿,本王也不勉强了。你好自为之,这里的县官已经谋划着怎么刺杀你了,我是你,就不会继续再呆在这里。” 姜霞的声音并不难听,相反,虽然裹挟着压人的气势,到底是悦耳的,刘陵听的恍惚,回过神来,珠帘后已经无人在望,不由洒脱笑了笑,也只当这是最后一面了。 被提点的刘陵没有动作,他知道自己身在局中,今日逃掉,明日也难说。 被姜霞提点了也不走,就待在行馆里,洗漱完毕,便安安静静的上床睡觉,出乎意料,他很快就睡着了。 做了一个稀里糊涂又十分混乱的梦,他梦到自己在和姜霞谈天说地,好不快活,可姜霞身后还跟着其他人,他想上前一步,又怕自己会因此冒犯了她。 “公主,我,我……” “世子如今虽然年轻,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了,我听闻你父王有意为你选妃,你我二人虽然是君子之交,但到底会架不住人人说嘴。你还是早些回家,免得耽误了你的前程。我这话是为你所虑,你勿要犹犹豫豫,错失良机。” “公主,我不回去,我想留在你身……” “无疾怎么来了?你身体不好,不要乱动。我送你回去吧。世子,我这个朋友身体不好,我送他回去休息,你莫要耽误了,早点回去,你这个人最是心软,行路,多加小心。” 梦里竟然也不成? 刘陵本来在伤心,又忽而怒上心头,有些恼火,肝火上涌,忽而呛咳起来,一睁开眼,就是满是的烟味。 不好,有人放火…… 刘陵爬起身来,踉跄着想要朝前走,奈何走了两步就跌在地上,看到火舌从门槛喷出,梁顶也烧了起来,他的床帐跟着烟雾缭绕,火光冲天。他跌跌撞撞跑进另外一个房间,却也只是跌坐在墙角,屈膝坐着,没有了动作。 还是不能死啊。 他苦笑着想着,就算刘彤不肯给他活命的机会,还有生母之恩,朋友之义,人生在世,不是只有父母。 他不对刘彤挥刀,但却也无心再帮助他了。 也许投降公主也不坏,好歹,能常常见到她。 “着火了,你在干什么?” 刘陵正坐着,忽而听到一个声音,他抬起头望去,就见一人身材高挑,红衣飘飘,捂住口鼻,正蹙眉看他。 她黑发如云高高束起,眼眸如星,满是对他的不满。 “公,公主?” 刘陵愣住了,可那人已经朝他冲过来,朝他伸出手来,他连忙借力站起来,脚下却失力,和来人扑了个满怀。 两个人在火光里抱着,刘陵尴尬不已,连忙致歉,可姜霞却只是淡淡:“你脚筋伤了,老实点吧,我带你出去。” 说着已经协住他肋下,一掌挥开窗户,然后带着他一跃而起,在月下起伏不定,落在屋檐之上。 刘陵正奇怪她怎么不动,拧眉望去,只见月下黑影重重,遍地都是黑衣人团团将此地围住,杀气冲天,远处还有弓箭手和刀斧手,等着要杀进来。 他们已经被人包围,而他成了累赘。 “公主,速速离去,不要管我了,这些人不杀了我是不会罢休的!” 刘陵这次是真的急了,他用力想要推搡开来扶着他的人,却推不动,只尴尬的摇晃了两下,就见红衣人从腰际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来,凝神看向那些围住他们的人。 月下,一人一剑,将他安置在原地,留下一语便飘然跃起。 “就在此地等我。” 之后,便是鲜血溅射,长剑挥舞,是血色的夜。 …… 等到支援的人赶来,已经满地都是姜霞留下的尸首,命人把刘陵带走藏起来,姜霞又回到县衙,把县令给除了这才去找刘陵。 刘陵从床上跌下来是中了毒,后面被梁木压了腿,身上也有些燎泡,医者诊治了一番,便老实在床上躺着,看到姜霞进来,连忙感谢她。 “公主与我有救命之恩,大恩难报……” 不等他话说完,姜霞已经冷着脸打断了他,只抬手止住他的话头,又神色幽深道:“你被我俘虏了,如今不算是叛,算是我抓住了你,你若是不想透露你父的消息便罢了。我不难为你。不要再自寻短见,人生苦短,光阴易逝,再多加忍耐两年说不定就死了,自尽未免太悲怆,相识一场,本王不意见你如此,且忍耐些,等我除了你父,自然还有大好人生等着你。” 刘陵呐呐无言,一时不知道该对这作何感想。 他神色古怪一阵,又想到若是误会也好,那样姜霞怕他死了,总是要来常常看他,他奢求的不多,能见到已经很好。 这就已经足够让他想要活着了。 “殿下既然这样说,刘陵已然是阶下囚,又能如何,我只求,殿下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偶尔能来探望我,如此便足以。” 青年人本是王族世子,如今历经狼狈,脸庞不如从前青涩,已经十分温文俊朗,青丝散乱间眼眸哀切,笑意都带着勉强,姜霞说不出个不字,也只好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 “多谢殿下,” 刘陵眼前一亮,下一秒,就见姜霞已经在他床边坐下,轻声问他:“身上伤可还好,还痛吗?” 看着姜霞伸出修长的玉手来触碰他颈侧的燎泡,那手指的温度……刘陵脸一时红了,眼神落在红衣公主的身上,想躲开都舍不得,只能轻声细语和她话长话短。 “多谢殿下关心,刘陵无事……”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脸红的厉害,莫非是发热了?” “火毒,火毒而已,殿下,我身上脏,你离得太近了……等我沐浴更衣再,再……” “恩?沐浴更衣?你想洗澡?我帮你?”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