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73·接受新身份

    艾尔莉塔的自责。

    吼到最后，獠牙不可控地露了出来。克耶菈察觉到自身的异样，抬手摸上尖尖的牙，她更加真实的感受到了身份的变化，这一切不是虚幻的梦境，不是谁的玩笑。面对现实，克耶菈无力地瘫坐在地。

    “冷静了？”艾尔莉塔走过去扶起对方，离开被毁得差不多的房间，“吸血鬼只是一个身份，只要控制得好你不需要吸食人血也能活下去。”

    “说得简单。”克耶菈根本不敢看向艾尔莉塔，血液甜美的味道几乎就要逼疯这个饥饿的新生吸血鬼。一想到身边有这么一个美味的人形血库，空空的胃袋直在里面叫嚣该开饭了。

    艾尔莉塔想起自己的特殊性，松开扶着的手连退几步，与克耶菈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这个举动在克耶菈眼中讽刺极了，嘴里说着不要去死还来得及，实际做的呢，还不是躲得远远的。

    “我怕杀了你。”艾尔莉塔看出她的想法出言解释，“克耶菈你只是个新生吸血鬼，我轻而易举就能杀了你。”

    “那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还看不出来吗，她想让你活。”希维拉从转角出现，转瞬来到他们身边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装有鹿血的囊袋递过去，“你需要这个。”

    克耶菈不敢置信地看看希维拉，这样的速度还有如芒在背的威压都在告诉她，眼前的人是存在于她之上的吸血鬼。她扭头看向艾尔莉塔，这名敏锐的血猎不可能察觉不到，更别说他独特的惨白皮肤。

    “你……你们！你们是一伙的！”她终于明白对方为何会护着她这个吸血鬼，因为全是她害的！为了吸血鬼的扩张，将毒手伸向了往日的同僚。

    “原来我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她怒不可遏地指着面露愧色的人，真该让协会的人来看看这个混沌的嘴脸，说一套做一套的混蛋！

    “不是！”

    “算是。”

    希维拉回头看向跟自己唱反调的人：“她成这个样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我让你指引吸血鬼隐居起来慢慢走向衰败的，现在的结果也算是我一手促成的！”艾尔莉塔根本无法不去想这件事，克耶菈会成为吸血鬼她有一定的责任。

    “你只是嘱咐我不要让战争再来了，剩下的全是我的自作主张。”希维拉指出她话中的错误，现在的局面与她无关。

    克耶菈被二人的对话弄得有些不明所以，这都在扯什么？

    “但事情的起因不还是因为我？”艾尔莉塔继续把过错往身上揽，往大了说，这座城市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有关。

    “停！艾尔莉塔你先等等。”克耶菈赶紧制止这场无休止的对话，什么起因，什么战争，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艾尔莉塔闭上嘴无措地看向克耶菈，等待她的审判。

    克耶菈从没见过这样的艾尔莉塔，她总是无畏的，好像没有任何烦恼，可今天她是脆弱的，下一秒就要流下泪来。“艾尔莉塔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谁，你跟这个吸血鬼是什么关系？”她想了无数的问题，最后只问了这两个。

    握着的拳头松开又握紧，艾尔莉塔下了决心不再隐瞒。“我自始至终都叫这个名字。”她对克耶菈娓娓道来，“艾尔莉塔，我的母亲珂拉琪为我取的名字。我是猎户，我是血猎，以及……”她顿了半刻继续道，“我是银爪。”

    克耶菈愣了半晌，手不自觉地摸向艾尔莉塔，属于人类的体温传导过来，对现在的她来讲竟有些烫手。她看着眼前的人，淡金的眼，俊俏的面庞，岁月稍稍在上面留下了不多的痕迹，扔在人堆里属于会略略注意的人，差不多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是……银爪？一个不敢想象的名字，一个传说，一个被血猎神话的人物，他们经常会在协会里谈起的人物，猜测这个传奇的过往，但现在却告诉她这个人物其实一直就在自己身边？

    “别开玩笑了！”克耶菈推开这个恬不知耻的混蛋，背叛血猎还不够，还敢说自己是银爪！她到底知不知道银爪代表的意义！

    “你算什么东西！”她继续辱骂。

    “骂得好。”艾尔莉塔认下这些谩骂，“但不管你信不信，银爪一直是我。”

    比刚才更加令人震惊的信息钉进脑中，克耶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直是她的话，她到底活了多久……

    “你别……”开玩笑了。

    “我不是人类。”艾尔莉塔平淡的一笔带过自己的身世，“远古之国斯契尔契纳的战役你肯定知道。”她从腰间拿出陪伴自己大半生的武器银爪，耐心的跟克耶菈解释，“此役之后银爪的名号被广为流传，我的样貌也在那些异种生物中传播，所以我隐姓埋名以普通血猎的身份参与讨伐残党的活动中。”

    克耶菈看着对方手里握着的独特的武器勉强相信了一点，什么都能作假但武器上经由岁月洗礼的磨痕做不得假。可艾尔莉塔真是那个血猎银爪的话……克耶菈看向希维拉，这个令她不敢直视的男子又怎么解释？银爪圈养的吸血鬼？

    “他是谁？”她忍不住问道。

    既然已不必隐瞒，希维拉也大大方方地做出自我介绍：“希维拉。”

    “你是……那个吸血鬼之王！”克耶菈瞪大眼，捂着嘴发出一声惊呼，关于这点她不疑有他，没有哪个吸血鬼敢用这个名字，谁不知道这群疯子想把他碎尸万段。

    希维拉，这个响亮的名字，关于他的言论好坏参半，更多的是嘲讽——明明手握足够的兵力可以东山再起，却不知逃到了哪里休养生息，让吸血鬼的势力迅速衰败下来。

    想到这里，克耶菈恍然顿悟，艾尔莉塔的话是真的，吸血鬼之王不可能听不出谎言，她也终于明白他们刚才说的那些话的意思。希维拉听从艾尔莉塔的意愿背叛自己的种族，下达了各种弊大于利的命令，以至那些走投无路的吸血鬼找上了贪婪的贵族，她也因此成了吸血鬼。

    “我的事不能全怪你。”克耶菈搓着手，心里也不是滋味，就整体而言人类的生活越来越好，他们是大功臣，“对不起艾尔，我骂你不是东西。”她简直想捂住几分钟之前的自己的嘴。

    看她软了态度，艾尔莉塔松了口气，刚要继续说点什么，希维拉却在这个间隙递了个苹果放进她手中：“艾莉你还没吃早饭，先把这个吃了。”

    被打断了话，艾尔莉塔不满地撇撇嘴，但还是咬下一口，清甜的汁水又促使她咬下第二口，第三口。而看着她乖乖吃苹果的样子，希维拉难得露出笑模样，转过头面对克耶菈时又换了一副表情。

    即便如此，克耶菈也不怕他了，他是好的，是站在——

    “我是站在艾莉这边的，你要不是她在意的人，就凭你刚才的话我能拧断你的脖子。”希维拉不管戳住腰部的胳膊肘直接给克耶菈泼了盆冷水，然后又给身边的人递了个苹果，“吃你的，我忍半天了，得让我说。“

    后面软了态度的话让前面泼的冷水没起多少作用，克耶菈眨眨眼，嘴角不由翘起，心里想着刚才果然没有听错，希维拉称呼艾尔莉塔为艾莉，多么亲近的昵称；而对他们，她的自我介绍后只多加了一句——你们可以叫我艾尔。两个称呼，代表的意义完全不同，专属的名字与随意谁都能叫的哪能一样。

    难不成？克耶菈瞟向二人的无名指，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眼前这个曾经震慑一方的君王就是那个小漂亮，是艾尔莉塔选择的另一半。

    他知不知道艾尔莉塔这么称呼他？克耶菈满心的疑惑，虽然他确实很好看。

    希维拉当然知道，但不知道艾尔莉塔竟然让这个称呼传遍了每一个人耳中。

    克耶菈胡乱的想着，空空的胃却在这时开始发出抗议，所有的想法通通转为食欲，催促着她大开杀戒。

    “我……好饿。”她不自觉地看向艾尔莉塔，心脏输送血液的声音落进耳中，扑通扑通，多么美妙，诱着她靠近。眼睛从上到下扫过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就能证明自己是最好的猎手，而奖励就是鲜美的血液。

    艾尔莉塔面色如常的看着她，这是吸血鬼的食欲，与克耶菈本人的意愿无关，只要稍加训练便能克服。

    “先吃饭吧。”希维拉打断了克耶菈逐渐危险的想法，“你——昨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大概什么都没吃，又撞上大出血和转化，不喝点你会丧失理智的。”他把装血的袋子重新递过去，“放心是鹿血。”

    克耶菈这次终于肯接过袋子，但心里障碍还是下不了嘴，她放了下来摸上腹部：“宝宝……为什么留不下来……”

    “是排异，任何人成为吸血鬼后会将身体里的病灶全部排除出去，胎儿作为外来者是首要目标。也有顽强存活的可能，但概率不大。”艾尔莉塔解释道，这方面她最熟悉。

    “这样啊……”克耶菈低垂着头轻轻抚摸自己的腹部，这里曾经孕育着一个生命，所有人都与她一样期盼着这个孩子的到来，可最后戛然而止。

    饥饿感来势汹汹，獠牙显现，克耶菈露出从未有过的狰狞样子，鲜活的人就在眼前，比手中的鹿血更加诱人。她跃上屋顶，倒挂着发出威吓的嘶吼，她好饿，她要吃饭，她要吃饭！

    利齿撕咬开盛满鹿血的囊袋，黑红色的液体涌入口腔，厚重的血腥味在吸血鬼口中是最为甘甜美味的食粮。克耶菈贪婪地吸着，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下面的人，假设吸食的就是艾尔莉塔的血液。她悲哀的在心中庆幸至少不是在产后最虚弱的时候将她转化，不然她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咬断娇嫩孩童的脖子。即使那是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