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可见的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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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顶着一头凌乱的鸡窝头从被窝里面坐了起来。 她的母亲在外面敲门,催促他去上学,“玛蒂娜,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她从床上起来,脚像是踩在棉花上,脖子上宛如顶了个秤砣。她慢吞吞穿好了衣服,吃好了饭,昏昏沉沉上了车,然后在门外的车站被薇薇安赶了下去。 那女人看了眼手表,“我去上班,你要乖乖去上学。” 然后驱车离开。 啊——还要坐车,不知道坐哪个车啊,啊啊啊啊,实在是糟糕透了。她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想要蹲在地上,然后发现自己蹲不下去,因为肥胖的身躯和不适应让她在地上摔了个屁股墩儿,很是狼狈。 正在此时,一辆华丽的超跑停在了她的面前。那辆跑车的蓝漆在阳光下泛着光泽,线条流畅,外观华丽,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够负担的起,坐在旁边的人都看了过来。 车窗摇了下来,露出来一张天使脸蛋儿,金发熠熠生辉,但她冷着脸,看向岑渡的目光中饱含鄙夷和厌恶,她勾起一丝笑,语气尖酸嘲弄,“快迟到了吧,我搭你。” 也不管她回不回答,从上面下来两个人,架着她便往上走。 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她脑子就像是被无形的锤子撞了一下,破碎的画面在记忆里面拼凑重构。 朱莉娅看着镜子里面映照出来对方扭曲痛苦的脸,感到满意,但没一会儿对方就没声儿了,跟个木墩子似得在那里,十分碍眼, “丢下去。”她这样说道,甚至不找个借口,就把她甩下了车。 她迷茫地站在街头,脑子里面突然多出来了一大堆的记忆,家里的,学校里的,大部分浓墨重彩的都是在学校里被奚落的日子。 可怜的玛蒂娜从小就是一个孤儿,生活在福利院,之后被一家好心人收养,但是好景不长,相对慈祥的养父很快就死了,留下一个修道士般冷酷的养母,养母就是一个名为养母的程序,只会在义务范围内照顾好她的起居生活,不会对她有多余的关心。比如吃饭,十年如一日的素三明治,是薇薇安的苦修,玛蒂娜也就十年如一日的吃了这么久的早餐和晚餐,之所以能够长这么胖,也有这个原因。 她不敢对养母说一个不字,只会在好好吃了早餐之后,又会在外面加餐,对各种高热量高蛋白的食物十分喜欢。 食物带给她快乐。 在被学院里面的人排斥的时候尤甚,她之前还不算太胖,记忆中还是一个婴儿肥的可爱女生,但是上了高中之后,她开始不加节制的暴食,以此来填满自己内心的空虚。 空虚是无穷无尽的,被恶魔拽住尾巴的人,如果不拼命挣扎,随时都会坠入深渊。 她被邀请进入了派对,她像是个老鼠一般衣衫不整淋着雨回家。 让岑渡印象最深的是这个倒霉蛋的最后一刻。 玛蒂娜整个人躺在浴室里面,她不停的哭着,抽噎着,哽咽着想要自杀,但是她放弃了,她从鱼缸里面站起来,但是哪知道脚一滑,最后喉管便直愣愣撞上了刀刃,那刀开了刃,轻轻一滑,便割开了动脉。 倒霉蛋就这样丢到了她的性命,真是槽多无口,能上奇葩死法前十名了吧。 她理清楚了记忆中的事情,转头打量周围,嘴角抽搐,这个碧池还真把她放到了荒无人烟的郊区,周围都是荒草平原,连个房子都看不见。 她准备看看手机又没有信号,准备打电话,浑身四处翻找,书包倒着把书都抖了出来,却看不见手机。 不会吧,她好像出门的时候根本没有带。 啊啊啊啊啊啊啊!她最后只好边走边问路,慢慢走到了城市当中,能够看见大的售卖场,好在书包里有张卡,她也有了玛蒂娜的记忆,能够让他负担起新的手机,想的起密码,她登陆上聊天账号,给老师说自己生病,请了个假。 老师还算是关心她,因为玛蒂娜的成绩还算是不错。 她在超市里面买了一点面包,四周没有座位,她只能坐在广场中央的喷泉旁边,好不凄凉。 这个时候旁边走过来一只小狗,浑身毛沾在一起,脏兮兮的,看见他在吃东西,就对着他汪汪叫两声,张开嘴巴,口水流到了地上。 她犹豫着,将自己手上的面包分了一半给它,待会儿再去吃点好的吧。 风吹过来,有些发冷,她将手踹在兜里,无聊地盯着对面商场的巨大屏幕。播完了让你重回十八的美丽精华,惊爆折扣的坑的起汉堡,开始播放起这个国家的新闻联播。 “20xx年,十年一度的新一年的州长大选将在今日12点准时召开,届时备受关注的尼尔将……兰彻斯特家族支持…” 州长啊,看样子这个国家应当是联邦制度的。 旁边的狗子很快又吃完了,对着他摇摇尾巴,黑黝黝的眼睛很可爱,她又分了一小半给它。 * 法索托坐在车里,他正要去市中心谈一场生意。 他接到了一通电话,说话的人语气十分恭敬,“公爵,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克拉克说有您的支持,她有把握能够赢得这场选举。” “嗯。”他沉默了一瞬间,手指在袖口上轻点,对方也沉默着等候着对方的回复,法索托开口,“让西部的牧场准备一下,下个星期我会去巡查。” 他将手放在自己的心脏,咚,咚,咚,一声声沉稳有力,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看向窗外,美索布达州总是这样,处在一片雾蒙蒙的灰蓝色天空之下,很少能够见到太阳,几只海鸥在上空盘旋,看起来自由自在。 他轻轻而平缓的呼吸,将窗户打开,湿润的风迎面吹来,带来一丝丝海水的咸湿味道。 副驾驶坐着的乔姆斯基因为他的动作转过了头,露出不太赞同的目光,“主人,您的身体……” 法索托抬手,乔姆斯基闭上了嘴,同时警惕地看向四周,他们这次的出行虽然低调,但还是又不少人知道公爵会去这一次地竞选大会参观,他可不想因为主子的一次任性的行为导致一些把无可挽回的后果。 法索托难得感受到了一次愉悦,并且随着车的前行,心情越来越好,他说不出来这是为什么,但是就是感觉到,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轻松心情。 车子开过了一座桥,经过了一座喷泉广场,他注意到,在喷泉的下面,坐着一个胖胖的小女孩,她正在抚摸一只小狗。 不自觉的,他多看了两眼。 他注意到她的手上拿着汉堡,身上穿着不知名的廉价牌子,就在这广场之上吃起了汉堡,吃相难看。 “真粗鲁。”他评价,但是嘴角却是勾起的。 在走过广场之后,地平线被遮挡,高一些的商场和大楼走进视野,法索托关上了窗户,神情平静。 “乔姆,你说那些人他们为什么不动手呢?” 乔姆斯基收回自己的心神,有些没有反应过来,那些人?主人是指谁?难道被发现了吗,他纠结着问出了口,“主人,您是指……” “乔姆,都说过不要和零叶家的那些愚笨的猎犬接触,看吧,你再也没有早期的精明能够干了。” 乔姆斯基有了不好的预感,脸色不受控制的变沉,“主人……乔姆始终都为了您,从您出生开始,我就将我的一生奉献给了您。” 法索托将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将被风吹下来的碎发抹了上去,语气漫不经心,“乔姆,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乔姆斯基余光看向一旁的司机,他戴着墨镜,好像对两个人的交锋漠不关心,但是车速渐渐减缓,红色指针逆时针后退,指到了而是这个数字之上。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冷汗从他的脸颊上落了下来,他活了五十年,伺候的是食物链顶层的人物,什么事情没有遇到过,遇到刺杀或者是谋杀别人,他都能够做到面不改色,这是他头一次发现,原来害怕和紧张是这样的滋味,他看向坐在后驾驶座上的男人,他总是那副表情,游刃有余,好像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那双眼睛盯着他,带着一丝失望,但更多的是紧紧盯着他,像是老鹰盯着自己的猎物,像是老鹰正将他的尖尖的爪子放在她的脖颈之上,却迟迟不刺下去,就是为了看猎物狼狈的姿态。 乔姆斯基的内心突然涌上一阵后悔的情绪,他好像一瞬间如梦初醒,他怎么会和这样的一个怪物作对呢? “乔姆……” 那个人握住了他的手,乔姆斯基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掏出了手枪,那个人抓住了他的手,他不停地按动扳机,但是里面却没有一颗子弹。这不可能!!! 他大惊失色。 此时,车子已经停下,外面的保镖蜂拥而至,将他从车上拉了出去。 这怎么可能呢?这把枪他一直藏在自己的身上,躲过了所有人的排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有子弹呢? 法索托从车上走下来,他的旁边多出来一个站姿笔直的青年。 “格列弗,做得很好,这是给你的奖励。”他从自己的手上抽出来一个戒指,代表着无上权力,套在了旁边的金发青年的手上。 青年跪在地上,对他俯首称臣。 乔姆斯基意识到,自己被最信任的人欺骗了,他目眦欲裂,“格列弗!!你个混蛋!!” 法索托皱了皱眉头,套上了手套,“真是吵闹,这样的人竟然是兰彻斯特家族的管家,实在是丢人。” “起来吧,保持你的礼节。” “是。” 他接过了青年递给他的银色手杖,走进了前面宏伟的建筑之中,银色的结构交织在天穹,形成一张网,上面点缀着微小的电子眼,无声无息地监视着每一位来往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