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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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街道一片昏暗。一处窗户亮了一下又关上。 客厅,绕过书架,那里放着一尊庄严圣母像,半人高的石像,被放置在凹进去的墙面,底下放着两盏油灯微微发亮。薇薇安挑着灯芯,加了一些灯油,火燃得更加的旺盛。 淡淡昏黄的烛光照亮了她的脸色,她的鬓角带着冷汗,唇色发白,像是刚从噩梦中惊醒。 【万能的主,我的心只有靠近你,才有安宁,请求你,驱逐掉我梦中的硕鼠,宽恕我的软弱,奉主名祈祷。阿门!】 她在心中默念,虔诚祷告。 突然,书架外传开一声响,吓得她浑身一颤。 她捡起放在隔板下的枪,悄悄走了过去,碰见了站在玄关换鞋的岑渡。 岑渡看了一眼时间,确定现在是五点半没错。她跟书架前的薇薇安面面相觑,半晌,尴尬地举起手,讪讪开口,“早上好?” 薇薇安盯着她,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用一种带着警惕和畏惧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岑渡别看得浑身不舒服,“我出去锻炼了……”她本来想尝试着叫一声mama,最后吞了回去。 没有回应。 那女人一动不动。 岑渡似乎看着她头动了一下,是点头吗?是点头吧?管她的。 玛蒂娜的母亲也够怪的。 玄关的风很大,她被吹得一哆嗦,抱着手,打开门,走了出去。 临近海边,这个时候空气中都是水汽,在昏暗的灯光下能看到水雾在空气中浮沉。因为这里是中心城区,空气还算不错,她深深吸了一口,感觉肺部都被洗涤。 很好,一个好的开始。 她绕着空旷的街道慢慢的跑,没多久就跑到了上一回她呆着的喷泉。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她实在是有些累,满头大汗,坐在喷泉旁边开始喘气。 喉咙有点干渴,她走到自动贩卖机旁边,打算给自己买一瓶水。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草丛微动,一只小狗从中钻了出来,摇着短短的尾巴,对着她汪汪叫,声音又小又可爱,跟个奶狗似的。 是上次那只狗! 她差点没认出来,它的皮毛变干净了,身上泡乎乎地炸起来像一个泡芙。 她有些惊喜,将小狗抱了起来。 跟着小狗跑过来一个人,他上下穿着牛仔服,弓下腰按住膝盖,跑得气喘吁吁。他直起身子,指着狗喊,“比特,别跑那么快!” 那个人走了过来,他比岑渡高了半个头,一头亮眼的蓝色短碎发,头戴耳机压在上面,整个人看起来很纤细,声音也很中性,让岑渡一时没分辨出男女。 “嗨。”她试探性打了个招呼,“这是你的狗吗?” 那人摘下耳机走近,他有一双让人惊艳的眼睛,或许是光线的原因,瞳孔饱和度很高,接近孔雀蓝。不知是雾水还是汗水让他的睫毛拧在一起,显得又黑又清晰。 她被人的美貌震住了。 “比特好像很喜欢你。” 小狗一直摇着尾巴,很兴奋,试图去舔岑渡的下巴。 岑渡将他放了下去,它就围在两人身边,不停地转圈圈。 “我上次看它还是一个流浪狗,喂了它吃的,可能是这个缘故。” “谢谢,你真是个好心人。”那人蹲着和狗一起玩,似乎真的很喜欢这只狗。 虽然意外遇见一个好看的人,但是岑渡并不关心,她更关心的是能不能完成自己的锻炼计划,“时间有点晚了,我先走了。” “那下次见!”那人扬起微笑,对着走出一段距离的她招手。 她沿着海岸边的线路走了一圈,时间已经到了六点半,海岸线渐渐翻白,浪花一层一层往前推,海水的声音在脑海里面回响,让人感觉心情舒畅。 手心捏紧又松开,她长长舒出一口气,接受了自己来到了一个真实的新世界的事实。 * 天大亮,七点半的时候她到了教室。 今天抽屉里面倒是没什么怪东西。 老师在上面讲课,她打开自己的草稿本,开始完善自己今天上课时候画的草稿,上面的人物十分生动,笔触十分细腻,一笔一划里面都饱含着对于郁熙的思念和眷恋。 她边画边哼歌,心情十分的好。 课间,几个穿着球服的男人走了进来,径直走向她的座位。 “在画什么呢?这么高兴。”她以为是哈利在问她。 “在画寻人启事。” “哦~我看看。” 手上的本子直接被人抽走,她当即转头,对上了一堆胡髭。 那人满脸胡子,弯着腰,拿着画,嘲笑,“这画得也太差了吧。” “给我。”岑渡的眼睛里积聚起风暴。 “哈哈哈,我不给。”他退后几步,“你来抢啊。” 岑渡扑了个空,撞在墙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人打算出头,都看着她被戏耍的样子哈哈大笑。 她咬住唇,手微微颤抖,自从郁熙离开她之后,她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她每天都会画一幅他的小像,为的就是怕自己忘记那人的样子。 尤其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之前可供她缅怀的照片,物品,全都没有了。 这是她来到这里回忆起的第一张小像,没有人能够懂这张画对她的重要性。 那群人本来是打算把这个胖子喊出去教训一顿,从而帮菲利浦出气,没打算在教室里逗留。 但岑渡疯狗一样冲了过来,那人没料到她的目的是他的手臂,躲闪不及,被狠狠咬在rou上。 “嗷!!!” “抓住她,把她抓下来!” 那个大汉不停地推她,推不开,反而让自己越来越痛,他感觉rou都要掉了,传来一阵撕裂感。 “别拉了,别拉了!痛死老子了!” 旁边的人一脚踢在她身上,她不为所动,也不知道是不是脂肪厚,她还挺抗揍,怎么也不松口。 上课铃声打响,他们有些慌张,但是也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多丢脸,干脆拖着人就往外跑。 老师在走廊的另一头,听到前面的喧闹声,加快了脚步,但他追不及,便走进教室问,发生了什么? 班上所有人都表情复杂,一言难尽。 前排一个女生说,“玛蒂娜把别班的人叫来了。” “她人呢?缺课?” 这老师最恨人缺课,于是打了通电话,“调一下监控,找一下A班的玛蒂娜。” 那群人刚出了教室,那人便直喊受不了,“还你,还你,行了吧!” 那张纸又到了岑渡的怀里,她咧嘴笑,露出了沾满血的牙齿,配上几近癫狂的眼神,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诡。 而那处被咬的地方像是被刀切一般深的口子,鲜血直流。 “上啊!你那副表情,不会是怕了吧。” 那被咬的人恨得不行,直接一脚便踢在人的脚踝,常年运动的人肌rou发达,力量强大,岑渡比不过,摔倒在地。 “拽什么?!” 众人一拥而上,三五两脚地往她身上踢。 她蜷缩在地上,紧紧地抱着怀里揉皱的纸。 保安是在cao场的一个花坛里面发现的岑渡,那些人打了她,看见旁边的玫瑰全是刺,便将她丢了进去。 里面玫瑰的枝条重重叠叠,荆棘交缠,形成草笼,尖锐的刺将她的衣服和脸划破,有细小的刮擦,还有的穿透外套刺破了rou,血点点渗透而出,手上,还有脸上都是淤青。 她紧紧闭着眼,一动不动。 如果是长得好看的清纯小言女主,那这幅场面可能还有一点凌虐的浪漫,但小说中浪漫通常和两百斤的胖子绝缘。 她躺在那,满嘴是血,浑身破烂的样子,更像是谋杀现场。 胆小的安保被吓得大气不敢出,颤抖着手拨通了急救。 * “呼——!” 万丈悬空,底下是崎岖的山谷,顺着风cao控者降落伞穿过峡谷,掠过一片丛林,他顺利地落在了草坪之上。 法索托抚摸着自己的心脏,鲜活的气息从那处迸发到全身,近四十年来,他投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生机勃勃。 他转头看向一旁,那儿站了一只黑色的骏马,他大步流星,将身上的装备甩下,左脚踩上马镫,一用力,身体腾空,抓住缰绳,纵马奔走。 周围的景色被甩在身后,几十年的郁气在这几天都被释放出去。 马儿跑着跑着就慢了下来,慢慢地行走。站在一旁守候着的格列弗发现了不对,带着人冲了过去。 法索托在他们的搀扶之下,下了马,靠在他们身上,捂着心脏,渐渐喘过了气。 “没事了。准备回去的飞机。” 第二天,他便来到了市中心最大的医院。 复查的结果需要等待,医院的院长邀请他去喝下午茶。 他拒绝了,这家医院是他的产业,他打算四处参观一下。 今天他没有穿的那么隆重,穿的相对随意,戴了个口罩,但是因为他的气质还是有不少人的视线跟随着他。 他不喜欢别人的注视,走到了医院背后没有人的花园在里面闲逛。 有人打电话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没关系,或许您需要准备一下走法律程序,那家伙应该不会起诉我吧。” 他循着声音走过去,看到了一个浑身上下都包满了纱布的人坐在座椅上,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她的声音很好听,笑得时候,朦朦胧胧带着点沙哑,有一种很独特的胶片质感。他被这笑抓住了耳朵,鞋尖转了个方向,突然就有点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