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星心动进行时
劈头盖脸泼下来一盆脏水，徐珞抹了一把脸。 眼前是几个浓妆没穿校服的少女。 为首的那个画着烟熏妆，耳朵上挂着个圆形耳环，指尖夹着烟。 徐珞只和她对视了一眼，那少女就皱眉转头使唤周围几个不良少女:“把她的头给老子摁进马桶里，妈的，敢看老子。” 周围七八个女孩立刻围上来，笑嘻嘻的，朝她吐口水的，轻蔑的，围起来还颇有乌合之众的气势。 徐珞能感觉到身体里余留的恐惧和恨意。 她的背上有好几个烟头的烫痕，鸭舌帽下的头发被剪的参差不齐，肚子胸口都有淤青，手腕上还有几条她自己划的刀痕。 而那些围过来的霸凌者正为她那张被帽子压着的脸上透出的恐惧阴暗而兴奋。 欺负一个人，多有意思，在生活中是谁也看不起的混混，成绩烂，未来也该腐烂，狗看了都要被她们身上透出的坏臭熏走。 然而她们可以就这么伤害一个人，在群体中获得归属感，轻易的将一个人欺凌的狼狈痛苦，被欺凌者身上的恐惧和懦弱几乎就是一种证明——我们可以毁掉一个人，叫她痛苦，叫她或者连我们也不如。 多好，多有意思。 一个女生跃跃欲试的扬起巴掌想先扇徐珞一次，几个人已经准备摘下她遮羞的鸭舌帽把她摁进马桶里拍照留恋，最好这次再拍几张裸照让这个贱人不敢去告她们。 外面突然传来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进来的少女穿着整洁的校服，柔顺的长发束成高马尾，尾尖儿还微微的卷。 “刘主任过来了。”她满脸怒气，看她们的眼神无比厌恶。 “她是一班的那个。”徐珞听见有人说。 “学校第一名，好像还挺有势力的。” 之类的话 混混头儿恶狠狠的瞪了徐珞和那女孩一眼，转身带着姐妹们跑了。 “你没事吧。”那女孩跑过来担心的看着她。 “你是几班的？我是一班的林瑜，我送你回班可以吗？”林瑜的声音甜蜜温柔，棉花糖一样。 徐珞终于抬头看她:“不用。” 林瑜正欲说话，却顿住了。 那少女穿着肥大不合身的旧校服，脏水将校服染上难看的脏渍。 那个棕色鸭舌帽下，少女的头发乱糟糟的露出一点，不停的滴着水。 那双眼睛…… 形状过于漂亮了些，黑沉沉的瞳孔里大抵是有些麻木——还余留着些恐惧，眼尾泛红，睫毛上的水珠滴落时像流泪一般，在苍白的脸上留下湿痕。 好可怜。林瑜不禁想到。 “别怕。”林瑜试探的去拉徐珞的手，却被女孩直接躲开，转头也跑了出去。 徐珞一边跑一边接受记忆。 哦，她原本从小是在奶奶家养大，父母出去创业，带着哥哥。 父母的公司蒸蒸日上了，没回家，只每个月定时打点钱，也没把她接回去。 奶奶脾气暴躁，骂骂咧咧的养大了她，然而她不觉得奶奶对她有爱。 奶奶去世后父母把她接回城里，给她办转学，却也不怎么关心她。 她从小就不爱说话，这样一来，就更是阴沉。 父母对她很不满意，说她有时像个耗子似的，偷偷摸摸。 “做人要光明正大。”父母如是说。 但她喜欢上了自己的哥哥徐珩。 她哥哥对她温柔，有时朝她笑，有时问她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徐珞就觉得自己光明正大不了，她就只能像个耗子似的偷偷喜欢她哥哥。 后来她发现哥哥好像喜欢上了一班的一个女生，她急了，嫉妒了，上头了，当晚爬了哥哥的床。 她永远记得哥哥那时的眼神，恶心她的眼神。 “你下去，把衣服穿上。”徐珩后退了两步，看着女孩裸身站在他面前哆哆嗦嗦的朝他表白。 胃部抽搐，徐珩连meimei的表白都没听完转身就跑了。 徐珞在心里叹了口气，要她她也害怕。 好在现在还没有到爬床那一步，但怎么才能让哥哥跟自己上床，徐珞觉得任重而道远。 少女阴沉沉的回了教室，一身湿衣服，脸上还滴着水。 她从后门进的，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有人虽看到了，也只是和周围人窃窃私语几句。 老师都不管，她们也不想被那几个小太妹盯上。 徐珞的垂着头隐晦的扫了班级一圈。 校霸在后排睡觉。 徐珞正好经过他的位置，脏水有股馊味，校霸被熏醒了。 他有些起床气，皱起眉头一身低气压的仰头看。 一个瘦不伶仃的影子从眼前飘过，校服垂在身上像赘rou。 霍元星的第一印象就是好丑。 眼见那影子头也不回的准备飘走，霍元星冷声道:“那谁，你身上怎么这么臭啊。” 徐珞身形一颤，周遭人都看过来了，霍元星懒洋洋的靠在墙上等那影子转过来。 然而那人仿佛只顿了一下就继续往前走。 霍元星火气上来了，怎么，这是瞧不上他？ 他起身揪着那影子的后领就扯了过来，扯过来时还讶异那少年的身体轻的像风筝一般。 影子跌落在地，帽子歪了一半，没两秒就滑落了。 女的？ 霍星元先是想，他要知道是女生就不会动手了。 女生没抬头看他，垂着头慢慢的把自己蜷缩起来。 霍元星俯视，能看见她被剪的乱七八糟的头发蓬乱的堆在头顶。 身形也削瘦，蜷起来的时候肩背显得尤其脆弱单薄。 他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那女生的衣服是湿的，身上才有一股子馊味儿。是被校园霸凌了？ “不好意思。”他说，捡起女孩的帽子蹲下来递给她。语调吊儿郎当，还有些躁，听起来似乎没多少真心，然而他确是怀有些真心。 徐珞从膝盖里露出一双眼睛来。 霍元星乍然与对方对视，他没想到对方的眼睛很漂亮。 漂亮又阴郁。 她没哭，只是苍白的皮肤上染着一层眼尾上的红，衬得桃花眼格外艳而诱人。 睫毛半湿，托着光。 可半敛眼皮下的眼眸却晦涩的，像不见光的森林里的坟墓，死气沉沉，又藏着一种叫人恐惧的沉郁。 徐珞伸手接过帽子，安静的压住自己大半张脸，站起来，动作如飘起来的幽灵。 霍元星还蹲在地上，从他的角度能看见女孩微垂冷漠的唇角，被鸭舌帽压住的沉郁面孔。 真没有情绪？霍元星忍不住想，可怎样的人才会有那种眼睛，看的人心闷。 霍元星的脸很有攻击性，眉浓眼深，面上总带着点昨晚没睡好的倦，但他要是书包一甩开始打架，眉目才会真的泛起那种凶野的痞气。 “我罩着你。”他说:“算补偿。” 仍是不怎么真心的语调，眼皮也半掩着，像对徐珞的回答完全不关心。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居然有点紧张。 这又他妈是怎么回事，那小影子的眼睛难不成还藏着蛊？ 徐珞终于回头，他能看见她的大半张脸，她抬着头问他，眼眸翻滚着被沉沉郁气压的也不怎么像期盼的期盼:“……可以吗？” 好像她明明该生出类似于希望或是放松的向上的情绪，可又觉得世上根本不会有希望和释然。 霍元星又心闷了。 “骗你做什么，坐过来。”他挪了位置，把原本占了两人的桌子划出一半:“谁敢动你就是往老子头上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