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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在试探她。“秦小姐,前头就是娘娘的寝宫了。”公公停下步子。“谢过公公。”“秦小姐。”秦青偏头:“公公可还有吩咐?”“吩咐倒是不敢说,便就是提醒小姐一句,娘娘身子金贵,小姐万要好生看顾,莫要大意。”“是。”目送公公离去,秦青终是缓下气去。这交待,听着不过是废话,实则,却是太子敲打。她既是来替陈怡榕调理的,那么,若是失忆为假,她必得回禀,否则,这账面,怕是清算起来,没得好处。“啪嗒!”豆大的雨珠突然砸下,掷地有声。第七十九章审问“娘娘。”宫女轻轻唤了一声,“秦大夫来了。”镜前的女子偏过头来,嫣然一笑:“秦大夫不必多礼,过来坐吧!”这声音欢跃,秦青不免瞧了一眼,只见她手里正掐着一只耳坠,翠绿的玉子轻摇,不待她应声,宫女便就端了椅子过去,就置在了陈怡榕身前。“谢娘娘赐坐。”秦青走过去,见她挥了手着人下去。陈怡榕又捡起一只晶莹剔透的坠子,两相比对了,啧了一声:“秦大夫也是女子,不如替我瞧瞧,哪一个好看?”秦青这才将目光挪到了她手上,须臾便就指向一边:“若是娘娘戴,私以为还是这一只合适。”“为什么?我倒觉得这翠绿的更美。”秦青便又细看了一眼:“娘娘说得是,这一只确实很美,只不过娘娘戴起来显得厚重了些,倒是这春水玉,显得更娇俏。”“嗯……”陈怡榕沉思一番,点点头,“秦大夫说得没错,那我信你!”罢了便就自己凑近镜前,要给自己戴上,秦青问道:“外头落雨了,娘娘要出去吗?”“落雨了么?”穿耳的手一顿,陈怡榕遗憾道,“怎么好生生的,就落雨了呢。”“已经是闷了好几日,民女过来的时候,外头起了风,这雨水过了,便就要入秋了。”“都要入秋了啊。”陈怡榕抬手嘘了一声,竖耳停了一会,“呀,真的下雨了。你是从殿下那儿来的吗?”这一次过来,陈怡榕说话越发没了逻辑,秦青见怪不怪,点了点头:“是,殿下命民女好生照料娘娘。”“那实在是辛苦你了。”陈怡榕放了春水坠,将先前拿着的翠玉坠子复又拎起来,却是与她道,“这一对坠子送给你吧。”“娘娘不可。”秦青躬身,“这是娘娘喜欢的坠子,何其贵重,民女怎可受。”“自然是可以的。”陈怡榕将她手拉拽过去,将坠子塞了进来,“你不也说了,我戴起来,实在厚重了。既然是不合适,我为何偏非留着,弃了便是。”说罢可能觉得不对,又嘻嘻一笑:“你莫要误会,我不是不要了才给你,只是觉得,你应是比我稍长些,气质也更合它。”听到此处,秦青才跟着莞尔:“娘娘心意,民女明白。”“那你戴起来我看看。”秦青没拗过,只得抬手戴上,面前的女子一眨不眨看着,最后才兀自欣慰道:“果然是好看。”“娘娘,容民女替娘娘把脉。”“好啊。”陈怡榕点了点方才宫女端过来的椅子,毫无心事道,“你坐。”外头急风骤雨,掀得廊下的灯笼晃荡,宫瓴接的水已然漫出,从檐下窜下的雨珠连了线,在晚色里更显晶莹。蒋岑下了马,很是不客气地拍上宅门,下一刻就见得门开,里头人撑着伞,正是屈南栖,见他来了,毫无意外:“来了。”“何时回来的。”“刚刚。”“刚刚?”蒋岑目光掸上他干燥的肩头,“这般天气你还能清清爽爽候着,骗鬼呢。”“不骗你,雨落前进的门。”屈南栖抖了抖衣衫,“你看,还是昨夜的衣裳,不曾换过。”蒋岑跨步进去,甩了甩袖袍:“走吧。”大门缓缓紧闭,有暗影静悄守在了四周,木通仔细瞧了一眼,这才转身跟进去。屈南栖倾了半个伞过来,被蒋岑挡了:“我这一身的雨水,不在乎这一点路了,你自用着吧。”前者不以为杵,领了他往屋里去。“蒋兄现下过来,秦小姐可还好?”屈南栖收了伞搁好,又亲自沏了茶,推给了正在一旁拧着衣上雨水的人。似是要故意脏了主人的地,蒋岑拧得实在,全数都洒在了地上,而后才湿漉漉毫不介意地端了热茶起来:“进宫了。”“进宫?东宫?”“嗯。”“你放她去了?”屈南栖停了手瞧过去。蒋岑手里搓着杯子,热气氤氲往上,迎着雨夜,眼睛也有些潮意,话却说得少有的清清淡淡:“她虽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却也是秦家小姐,秦知章的女儿,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有自己的选择。”“哦。”这一声更轻了些,唇角扫过指尖白盏,屈南栖没有继续。反是蒋岑举杯饮了一口接道:“而我——我护着她。”外头笃笃响了几声,木通端了酒与小菜进来,一一摆在了桌上,而后顺溜退下。蒋岑便就将茶水放了,拎起酒壶来:“来吧,酒水谈事,最好不过。”“我不饮酒。”“你该饮酒。”蒋岑不由分说与他满上一杯,“那日捶你一拳,今日这第一杯便就算是我赔礼道歉。”“蒋兄客气了吧,推人入水,是我不对。”“我家青儿入宫前还教育过我,既是你我一心,所作所为该当理解。既解其意,还要行凶泄愤,非君子所为,对不住了。”蒋岑将那一杯举起来,递与他。屈南栖顿了半刻,终是接住,见他已然一口闷下,遂也一仰头灌下。“前时你要我替你把那些金胡死士打发了,我引他们与东宫采办人等起了冲突,他们是金胡特殊法子训出来的死士,不知变通,蛮横行武,又涉及东宫,自然就能被京兆司收押。”蒋岑一一回忆着,“可你那日能推青儿入水,等闲不该是个废物,金胡王竟然舍得派出那么些个死士来?”这金胡王族养的死士,养成不易,为了一个已经离开的谋士,当真值得?“我为钟灵谋士。”屈南栖朗声,“若是自居一声,无论我辅何人,只要我入得大兴,金胡都不会高兴。金胡王远见且心志强大,他不想杀我,自然谨慎。”“我觉得,怕是他还防着你吧。”蒋岑又替他满了杯,“依着那河边的距离,你能用掌风催动青儿入水——谋士如今还待要习武的?”“行走江湖,自保罢了。”蒋岑摇头,拿酒杯撞上他的:“这一杯,就当是罚你鬼话连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