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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上摊开。晒书,比较俏皮的说法是“晒肚皮”,历来成为文人墨客显露才学,展示品趣的一种方式,最近日头大,朝花殿中树木葱郁,随意寻个树荫下晒晒便好。太师见过礼后,眼睛便不由自主往那些古籍上瞟,晏冗只做不知,为太师添了一杯茶,微微笑道:“学生病好的差不多了,正有重新进学的打算,倒难为太师还记得学生,竟亲自登门拜会。”“九皇子自幼机敏,目达耳通,见经识经,在众皇子中亦出类拔萃,颖悟绝伦,老夫自然记得你的。”太师洋洋洒洒一席赞美歌颂的话,让人找不出一丝错处。晏冗只是淡淡笑着,二人闲扯许久,太师稍稍有些沉不住气,将话题往另一个方向引,“老夫刚才好似看到了大智者刘钊先生的孤本……实不相瞒,老夫曾寻此书数载,极为仰慕刘钊先生的才学,一直想拜读此书,无奈遍寻不着。今日居然在此得见此书,实乃上天赐予的机缘,不知九皇子能否割爱,容老夫一观?”一上门就伸手找人要东西,貌似有些不合适,太师及时的补了句,“……十日,至多十日,老夫一定归还,绝不食言。”边说着,边上下摸了摸周身,最后摸出一块翡翠玉石,推放在晏冗指边,“此玉为薄青冰种,质地纯粹无暇,颜色浓郁均匀,是翡翠中的极品,九皇子若不弃,权做老夫的一番心意。”晏冗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垂,眯着双眼看着那块翡翠,半响,修长的手指捏住那块翡翠,扬唇道:“太师借书,学生哪有不借的道理?”他懒洋洋的站起来,看也没再看那块翡翠,走到窗前,对着外头宫人们道:“方才可有人拿了署名刘钊刘老先生的书籍?”宫中识字的宫人很少,常参勉强识得几个,他在翻开的书籍中翻了一会,拿起一本书道:“殿下,可是这本?”太师眼巴巴的望着那书,晏冗站在他跟前,眼角的余光瞥见他双眼放光,恨不得立时上去将那书抱在怀里一样,忍不住勾了勾唇,漆黑如墨的双瞳望向常参,淡淡道:“你看仔细些,别弄错了。”常参觉得晏冗的神情似乎有些奇怪,他复又看他一眼,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嘴唇啜嗫着想说什么,那边的太师已经控制不住记几的插嘴道:“是这本,是这本,老夫不会看错。”“没有看错便好。”身旁的晏冗轻轻笑起来,眼神看的常参打了个寒颤。他一紧张,也没控制住记几,本就装订的不大结实的泛黄书籍陡然从中间被撕开,线绷开之后,书页如雪花似的散落一地。而地上全是半干的水。这是辛久微说的,让宫人每隔一个时辰便洒些清水在地上,用为降温。太师现在的表情用目呲欲裂来形容也不为过,眼睁睁看着即将到手的孤本被水渍浸湿,字体模糊成一团,他只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第7章辛久微过来时,太师已经如丧考批的走了,她看着常参心惊胆战的跪在地上请罪,便好奇的问怎么了。晏冗让常参下去,告知她事情经过后,脸上浑然没了方才的快意。他不可能瞒得了她,在这宫里,即便在皇帝面前,她也是身娇体贵的沈家嫡女,是顺妃娘娘,而她现在更是他名义上的母妃。他应该唤她母妃的,先前病的神志不清,她没提过这些,只是尽心尽力的照顾他。现在他已经痊愈,但对着她这样一张陌生而娇美的脸,那两个字却如鲠在喉,怎样都喊不出来。他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握成拳,一动不动的站在辛久微面前,心绪冗杂,茫然无措。辛久微正抓着系统说:“干得漂亮,就是要这样怼回去,这年头,欺负的就是老实人,咱们不欺负人,但别人也别想欺负到咱们头上。”系统:“那本书是你花了六百两买的。”辛久微默了:“啊西八!那可是我花大价钱大功夫搞来的限量版,世间只此一本,为了讨好他我容易吗?”事实上,要是没有系统的准确定位,她连在哪里找这些书都不知道,为了给他集齐满屋子的古籍,她连积攒多年的私房钱都掏出来了。他今天让常参撕着玩的那不止是孤本,是她的血汗钱、棺材本啊。系统:“差不多得了,你还演上了?银子是你挣的么你就开始吹,摸着你的良心说话。”虽然低着头,却暗搓搓关注着她表情的晏冗,见此面色又白了一分。她生气了?他身份低微,资历平平,宫中的风言风语不是空xue来潮,他确实毫无利用价值,连他的亲生父亲都懒得看他一眼,她向皇上求来过继的旨意,是看中了他什么?又或许,她是看他可怜,才收养他的。经过这些天不咸不淡的相处,辛久微发现晏冗性格沉闷,她要不说话,他绝对不会多说半句话。他此时一副等着她宣判的模样,她轻咳了声,指了指面前的空位道:“在自己的地盘,你这样拘着不累吗?”晏冗微滞了滞,闷不吭声的坐下来。“你若不想见什么人,同殿里的宫人知会一声便可,毕竟,不是什么闲杂人等都能进我这个朝花殿。”她一下戳破他的心思,晏冗喉咙发紧,心不由自主的高悬起来,听到后面,整个人又仿佛被打了个闷棍,傻傻的听着她继续往下说。“我同太师有过几面之缘,相谈间觉得他性子似乎有些教条古板,又有些为人难免的趋炎附势,此虽人之常情,我能理解,却不敢深交。你如此作为,结合以往种种似是而非的传言,他对你约莫也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为难,你想不动声色的惩治他,不必看谁的脸色。再者说,你书房里那些典籍,是我绞尽脑汁散尽千金搜集来的,让他三言两语诓骗了去,当我开善堂的么?”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她巴巴看着他,希望他能充分理解并谨记在心,千万别再傻兮兮的赠给什么人。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在他面前没有再自称本宫,在殿里其他宫人面前也是如此,起先他还听的很是怪异,如今已经习以为常。他微微有些走神,纷杂的念头纠结缠绕在一起,一时觉得她在抚慰他,一时又觉得她怎会同他说这些话。他不过是她名义上的继子,没有感情,从前也没有任何交集,蓦然有一天,有一个人告诉他,从今往后,她就是他的养母,她亲自在庆帝跟前求的旨意,希望他能做她的儿子。有人说她被族中长辈娇惯的恣意妄为,居然将他这样病恹恹又不受宠爱的皇子过继过去,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宽敞明亮的书房,安逸舒适的寝殿,干净体面的衣袍,成群结队、毕恭毕敬的仆从,一夜之间,他仿佛真的从曾经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