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80年代小夫妻（2）

    宋慧美下午只有两节课，这学年没当班主任，下了课后便回家去了。

    宋母原是报刊社编辑部主任，因着慧美的孩子出生，便提前退休，在家看孩子。

    进了筒子楼，推开门，宋母在厨房忙碌着，孩子睡起来后要喝奶，吃辅食。

    妈，我回来了。东东醒了吗？

    还在屋里睡着，这会还醒了，你去看看，小声些。

    嗯，宋慧美轻手轻脚进屋，孩子睡在床中央，两旁都用枕头隔着。

    小小的脸儿，圆鼓鼓的，生的白，睡的久了两颊红润润的。

    宋慧美忍不住伸手轻捏了捏，小孩被她吵醒，眼睛还没睁开就咧着嘴要哭，慧美连忙抱起，窝在怀里细声细语的哄，东东呀，快睁开眼瞧瞧我是谁？是mama呀，mama回来了。

    小孩揉揉眼睛，眨巴眨巴眼睛，葡萄仁般的大眼睛，水嫩水嫩的，糊了泪水，眼角还有湿湿的眼屎。

    mama，mama，东东伸手要抱抱。

    两只结实的小胳膊紧紧箍着慧美的脖颈，小脑袋在她怀里蹭来蹭去，毛绒绒的头颅刺的她脸颊有些痒，心里是满当当的欢喜。

    寻了床边的衣裳鞋袜给东东穿上，小孩乖乖的，宋慧美忍不住亲了亲他，今天在家有没有乖乖听姥姥的话呀？

    嗯，东东，听话。

    呀，东东这么乖，那有没有想mama和爸爸，还有姥爷？

    想mama……粑粑，爷爷

    宋母掀了帘子，走进来，见着女儿磨蹭的样子，就着急。动作这么慢，也不怕冻着孩子。我来给东东穿，你去厨房把牛奶端出来，小心些，别烫着了。

    好，宋慧美低头亲亲东东，那mama去给东东端奶奶，等会东东喝奶奶咯。

    低头间，宋母瞅见她脖颈后的红印，过来人晓得小年轻的心思，忍不住重重拍了下她的后背。给我注意点，别又莫名其妙给揣上了。

    嗷，猝不及防，宋慧美发出尖锐猪叫。疼啊，妈，你干嘛。

    痛了才长记性，你给我老实点。

    宋母拍了一巴掌也不解恨，在慧美腰间狠狠拧了一把。

    三年前，她和宋父满心欢喜的到火车站去接女儿。宋慧美16岁就到乡下去当知青，三年后才回来，去的是北方一山旮旯里，交通不便，三年里只通过信寄过东西没见过人。

    当时，他们也想好了，等女儿回来，舒舒服服在家里待几年，再寻个当地的好郎儿，门当户对，知根知底的，放在眼前才放心。

    没想到，这姑娘，带了个男孩回来。

    稚嫩的模样，生的倒是清晰但高高瘦瘦一条，看起来劲儿就不行，穿的也是朴素，头一回见穿着最好的衣裳也是打了补丁的。

    一问，不过20，才比自家慧美大一岁，说是头上的哥哥jiejie都成家了，下乡的名额就落在他头上的。

    宋家父母自然不愿，自己就一个宝贝女儿，怎么舍得，更何况慧美还是两人三十多才生下的，老来得子，又是独苗苗。

    正巧宋父单位有空位，想着用这把他给打发了。没想到还没开始行动，宋母就敏锐的察觉到女儿身上的不对劲。

    拖到医院一查，肚子里都揣着个崽了。闹了个鸡飞狗跳的，父母怎么扭得过子女，只能趁着孩子月份还小，不显怀，抓紧时间挑好日子把好事办了。

    江根珉勉强也争气，自己到政府办事处谋了个职位。只是江家人的态度就不好说，宋母只接了江家人的几个电话，说了些客套话，也没见人过来，东西倒是寄了一箩筐。金镯、手表、钱票样样都全套。

    但宋母还是心有不满，她这人好面子的很，酒席上都不见男方家人，有多事者背地里笑宋家弄了个乡里佬当上门女婿。

    到了孩子出生，满月办酒。也不见宋家人身影。仍然是东西到位，人不见影。

    宋母一气之下，硬是要给孩子改了姓，跟宋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