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属耗子
65.属耗子
林煜自嘲的笑了笑,这些年,凭借JC太子爷的特殊对待,比如满月宴那天对林煜扯出的人生第一抹笑,再到抓周宴上,他毫不犹豫抛下一切稀罕玩意奔向林煜等等。 这些特殊对待让林煜的身价一路水涨船高,让他忘乎所以,他甚至一度认为自己能为徐泠洋做很多事,但其实他根本不配。 更何况十年前徐泠洋被舆论谴责,JC股票跳崖引发内乱等等,这些背后都有景昭的原因,景昭是林煜的父亲,有着无法分割的血缘关系,林煜更加不知道如何面对徐泠洋。 最起码在跨过心头这道坎儿之前是无法面对。 “有些人光看表情和动作是看不出情绪变化,但是,我在煜哥身边的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到他崩溃了……唉,这种事,放在谁身上恐怕都没那么容易被接受吧……”任池洵感慨地搓了搓手。 再一抬眸,对面两人已经完全石化在当场。 徐泠洋转头看向华叔,仿佛在用眼神向他求证这件事的真实性。 “三十年前的事距今太久,恐怕只有您叔叔知道事情真相了,您要不要……”华叔对他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徐泠洋摇了摇头,“算了吧,这老头天天在外面游山玩水当活神仙呢,电话都不怎么能打通,还是算了吧。” 说罢,他沉默了片刻。 林煜的身世实在匪夷所思,也令人发指,徐泠洋忽然想起以前的林煜,那张清冷的脸总是带着自信的笑,气度从容,淡定自若。 经过这件事,徐泠洋再次见到的林煜就有些变了,他变得沉默,眼中附着万年不化的冰霜,周身也带着让人无法靠近的疏离。 想想也是,林煜那性子,怎么能接受得了自己是怎么个出身。 “妈的,林煜属耗子的吧?这么能藏事儿?”徐泠洋皱眉骂了一句,一想到因为这件事,林煜这么多年对他冷着脸,不肯进一步的样子,徐泠洋就越想越恼火。 任池洵有点儿无语,“你就不能站在煜哥的角度去想想吗?煜哥他怎么能……” “站在他的角度想,我只会觉得他蠢,不止他,你们都蠢!”徐泠洋厉声打断他,“我还以为林煜多聪明呢,感情也是个蠢货,要是早告诉我这事,我早就派人把这傻逼抓到了!” 任池洵尴尬地咳了两声,别的不说,他还是知道徐泠洋的能耐,倘若林煜的事上升成为徐泠洋的事,那完成起来可就方便多了。 “煜哥去英国之后,意志消沉,话少,也不怎么笑,每天就两点一线,舅舅也不让我去看他,说要他自己熬过去,但是我看这几年,煜哥没有走出来的意思,他的人生好像就停在20岁了。”任池洵止不住叹息。 “景昭是林煜的父亲,那林煜原本该姓景……”徐泠洋垂眸沉思,细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大腿,“姓景的多了去了,也不能一杆子打死一船人,不过……听你说起景昭,难道是那支御妖景氏?” “对!就是他们家,这是舅舅他们追查了好几年查出来的,不过更深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任池洵说。 华叔若有所思地在徐泠洋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徐泠洋听完,冷哼一声:“你说的不错,的确是他们,快一百年了吧,我还以为他们景家死绝了。” “啊?什么啊?”任池洵一脸茫然。 徐泠洋淡道:“这支景氏说好听点是御妖,其实是猎妖,靠斩妖驱魔为生,本来是正大光明,为民积福的事,但他们做事和别人不同,不管妖的好坏,一律诛杀,尤其是二战时期,日军发动全面侵华战争之后,民生凋敝,生灵涂炭,他们为了得到各大宗教秘法,投靠日军,大肆屠戮中原宗教……” “卧槽!”任池洵震惊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这是叛国罪啊!” “他们为虎作伥,无法无天,不过,还没嚣张一两年,就惹到了我们,梁先生下令诛杀,将景氏灭族,”徐泠洋眸光冷冽,“没想到,居然有漏网之鱼。” “这些年我们调查景昭的时候,还听说他后来生了好几个孩子,但都没活过一岁。”任池洵又补充一句。 华叔鄙夷道:“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报应啊。” 任池洵叹了一口气,抬眸望向徐泠洋,“我还有点儿自知之明,景家和JC的世仇我插不上手,不过,”他担忧地望了一眼林煜的房间,“煜哥夹在JC和景家之间,他现在又……身体又废了,除了现在的伤,十年前他在爆炸中受过伤,一直治不好,这怎么办?” “不急,等陈渐程来。”徐泠洋听得头疼,揉了揉发胀的太阳xue,他没想到林煜身上有旧疾,没人告诉他,林煜更是嘴硬到全程都不告诉他。 “啊!陈渐程要来?!”任池洵吓得嘴巴合不拢,急得在原地团团转。 徐泠洋瞟了他一眼,见他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差点儿没笑出声,任池洵跟陈渐程俩人的私仇拖了好几年,至今未结。 “那什么,我先回房间照顾我哥了,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他,你们先谈着啊。”任池洵一阵风似地跑进林煜的房间,顺带把门关上了。 徐泠洋淡淡看了他一眼,也懒得去拦,仰着脑袋靠在沙发上长叹一口气,性感的喉结在脖颈上流畅地滑动,水晶灯柔和的光在他眼中也有些刺眼。 “严部长传过来的文件,您还是看一眼吧,那上面有林少爷的身体报告。”华叔说。 徐泠洋头疼地摇摇头,“还能坏到哪儿去?” “少爷,要不,您先吃点东西吧。”华叔担忧地望着他。 徐泠洋摇头拒绝,沙哑地开口:“我现在没胃口,陈渐程那边有消息吗?” “快来了。” “华叔,帮我办一件事。” “您说。” “把沈清安叫回来,要快。”徐泠洋望着任池洵坐过的位置沉声道。 华叔退下之后,还没到半个小时,陈渐程来了。 陈渐程一脸阴郁风尘仆仆赶到宁岛,心里对徐泠洋的骂声就没断过,先前这狗日的不接电话,也不听劝,他就有些懒得管这傻子了。 还听说林煜脚筋被挑之后不吃饭,徐泠洋气的恨不得往他身上插导胃管,虽然没落实,但是把人丢进精神病院,实在是太令人震惊。 要不是就这么一个弟弟,陈渐程真懒得管他。 走进会客室,看见徐泠洋悠闲地下着国际象棋,陈渐程又是一阵无语,他也懒得进去了,靠在墙上,朝徐泠洋仰了仰下巴,“怎么着我说,你不起来迎接我一下?” 徐泠洋头也不抬地啧了一声,目光始终未离开棋盘,白子占了上风,“不就是让你帮我取一样东西嘛,又不是过五关斩六将,”他抬起头,笑道:“东西呢?” 陈渐程摊开手,掌心一道金光闪过,一个描画精致的盒子浮在掌心,他问也没问,就丢了过去,徐泠洋精准地抬手接住小盒子,看都没看,就放在了桌子上。 “我妈留给你的,既然是你的东西,你怎么使用我管不着,但是我还是要啰嗦一句,身体的伤好治,心理的伤可就不好治了。”陈渐程凝声道。 徐泠洋沉默地看着手中的白子,须臾,他转头对陈渐程说:“这就是你一直想劝我的话?” 陈渐程无奈地摊手,“你难道没看出哥儿几个都在帮你吗?你倒好,可劲儿作,挑脚筋,还给人家送精神病院里,正常人谁能干出这种事?” 徐泠洋长舒出一口气,“这是我跟林煜的事,你们管那么多干嘛?他生下来就是JC的人,是我的人,我这么对他自然有我的道理,如果把原因公布出来,你们就不会觉得我做错了。” 林煜的身世华叔都悄悄告诉陈渐程了,他挑了挑眉,“既然一码归一码,那你还救他干嘛,让他死里面算了,就算要救,也没必要拿这个药。” 徐泠洋放下手中的白子,颀长的睫羽压低,他道:“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对我好,是因为我姑姑,而我姑姑对我好,是因为我父亲……” 陈渐程嘶了一声,“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这话听起来有点儿像怨妇,偌大的会客室里,徐泠洋的身形也显得愈发孤单寂寞了。 “这些年,我过得生不如死,”徐泠洋抬眸看向陈渐程,黝黑如墨的瞳孔复杂无光,“从小,姑姑教我权衡,教我恩威并施,你说得也很对,心理的伤不好治,但是我会尽我所能,给予林煜身为JC高层所能得到的一切优厚待遇。” “哦,”陈渐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这是要从公事上跟林煜论关系,感情方面划清界限呗,既然这样,那你何必要杀鸡儆猴给林煜看呢?我听说那孩子跟你有点儿像啊……” 想到林煜护着江央的样子,徐泠洋眼中划过一丝狠戾,不过很快就消失了,他杀江央不仅仅是俩人长得像,更多的是江央利用林煜的善。 “我不允许林煜的爱给别人,哪怕跟我很像的人也不行。”徐泠洋烦躁地回他。 这话一出口,他立马就后悔了,再看陈渐程,这小子脸上已经勾起一抹戏谑的笑了。 陈渐程立马调侃他:“这么说,你知道林煜喜欢你?” 徐泠洋沉默了,林煜对他的感情非常模糊,模糊到徐泠洋甚至不能从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中寻找爱的蛛丝马迹,“林煜……他生下来就属于我,我对他无论是什么感情,都凭我的心意。” 陈渐程赶紧趁热打铁给他支招,“想留住一个人未必需要用这种偏激的方式,他现在一无所有,想留住他,你可以弄一个孩子出来。” 这话差点儿给徐泠洋整笑了,他还以为陈渐程给他出了什么高招呢,敢情是推己及人啊,前几年,陈渐程跟祁衍去地府求了一个同性生子的秘方,结果俩人不是正缘,一直没生个孩子,慢慢就变成了陈渐程的执念。 “我又不是你,非得要个孩子,”徐泠洋摇了摇头,“再说了,哪怕林煜一无所有,我也不觉得一个孩子能留住他,孩子出生和成长,就该开心快乐无忧无虑,不该成为束缚情感的枷锁,再说了,祁衍有软肋,林煜没有……” 看见徐泠洋眼底的失落,陈渐程心里一阵叹息,他明白,徐泠洋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在未来都无法保证的情况下诞生,他害怕自己的孩子成为第二个自己。 “那你抽空找林煜谈谈吧,最好坦诚相见,把误会都解开,误会一直存在,哪怕后面的形势好起来了,心里仍旧会留着一道坎儿,你自己好好想想。”陈渐程语重心长地劝道,他自己吃过的苦,不想徐泠洋也吃一遍。 徐泠洋点了点头,就当是听进去了。 等陈渐程走了,他拿起小盒子起身去找林煜。 满室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若不是床头的台灯散发着柔和的暖光,整个房间恐怕跟太平间没什么区别,林煜静静地躺在床上,比例完美的侧脸映出一道柔和的光影轮廓,浑身透着一股安静圣洁的气息。 见徐泠洋来了,任池洵连忙站起来,“陈渐程走了?” 徐泠洋没回他,倒了一杯水走到床边,把小盒子打开之后,任池洵只看了一眼,立马露出慌张的神色,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指,“这是什么药?好浓郁的仙气。” 这药看上去跟麦丽素差不多,但是周身洋溢着人眼不可见的仙气,浓郁非常,世所罕见,任池洵虽然是九尾狐,但归根结底是妖,惧怕仙气的同时也有些渴望,这玩意儿说不定能助力修行。 “长生不老药。”徐泠洋淡道。 “哈!”任池洵惊讶出声,眼珠子盯着药丸都挪不开了,“这……这,传说是真的?天庭真是送给你姑姑长生不老药了?” 二十五年前这个消息传出之后,想得到长生不老药的人多如过江之卿,可后来陈悦齐自囚中洲岛,疾病缠身,她这完全不像长生的模样渐渐打消了人们对长生不老药的渴望,于是这件事也慢慢变成了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