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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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石砌监牢,除了长久不见天日的潮湿霉味,还散发着阵阵血腥气。 灯光透过栅栏的间隙照进来,能看见外面的桌子上围坐着几个守卫,他们的武器就放在脚边。 ……太大意了…… 一行人行至苹野,盗匪刚刚掠夺过村落,他们便扮做收购苹木的客商暂歇酒馆静待麻烦上门。谁知酒馆并不安全,他们的酒水中被下了迷药,再醒来时已被掳至此地。 泰妮稍微动了动身体,发现双手被捆缚在背后,背包和随身的武器都不知所踪,所幸先前史崔尔送的斗篷还好好地穿在身上。 邓肯慌了神,他四处寻找可以切断束缚的锋利之物,但这只是让手上的铁链发出巨大的响声。 布瑞有气无力道:“一般来说,可以被切断的绳索和锋利的趁手物品不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一个看守满不情愿地从酒桌上起身,他狠狠踹在牢门上:“哟,醒了?醒了就赶紧写信吧,叫人付钱来赎你们!”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邓肯率先道:“……兄弟,你……“ 那人气焰嚣张,大骂道:“别在这里称兄道弟,我可是知道你和那边那个大个子杀了我们不少弟兄,哼!也就只有她们两个能出去,你们俩就别想了。还以为乔装打扮能瞒过我们?鸽子可比你们飞得快!” ——这是进了盗贼的老窝了! 他的眼神色眯眯地流连于两个少女之间,莉娜被吓傻了,不知所措。 泰妮扭动着身体挣扎向前挡住她,厉声呵斥:“你算什么东西,要我们写信也得让你们这里管事的来说话!!” 那盗匪也是做惯了跑腿听命的底下人,一时被她色厉内荏的模样吓住,骂道:“给老子等着!” 说着,转身走出了囚室。 她的心咚咚直跳,见剩下的看守无动于衷,回身看向队友们。 布瑞向她投来一个赞许的眼神,低声道:“这镣铐束缚不了我。” 还没等他们商讨出什么对策,先前的守卫就引着一个人进来。那人虎背熊腰,健壮如牛,眼侧有一道极长的伤疤,几乎贯穿整个脸颊,面相凶狠异常。 他睁目张须,声如洪钟:"谁要见这里的领头的?" 泰妮心神一震,硬着头皮答道:"是我。他要我写信,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您的决定,万一是他见财起意勒索了我,拿到钱财又不放人怎么办。" 头目重重地从鼻子里哼出气来,不知从哪摸出一张羊皮纸,隔着栅栏的空隙丢给她:"现在你看到了,写吧。我可是知道你们和城里的大人物来往甚密,就写信问他们要吧。" 孤叶镇里也有盗匪的眼线!! "就在这里写?可是没有笔墨啊。"泰妮急切道。 他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用你的血。" 泰妮咬咬牙:"血书可不好辨认字迹,他们不会理会这种没由来的信件,为了您的收入,还请让我伏案,用笔,好好写。" 泰妮说得实在有理,且她又只是个矮小瘦弱的少女,想来也造不成什么威胁。那头目鼻翼翕动,重重喷出几口气,找不出可以反驳的地方,不情不愿地吩咐道:"……把她放出来。" 他将泰妮解绑,就近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桌子,呵斥:"你,去那写。" 说是桌子,倒不如说那是一块案板,泰妮就是那头引颈待戮的肥羊。 她忍受着过于浓重的血腥气,趴在案前,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缓慢描写,尽量拖延时间:"大人,也不知道您这边有多少弟兄,打算要多少钱呢?" "把数字那里空着。"顿了顿,他补充道:"空大一点,把我们掮客团的名号写上。" 泰妮装作不知如何拼写的样子,伺机观察屋内情况。 那头目没好气地骂她文盲,泰妮顺势停笔,绞尽脑汁胡言乱语:"也不能要太多钱,我们俩与那大人物也只是泛泛之交,兴许要太多他就觉得不划算了,倒是里面这位大人,他与领主家的小儿子是好友!" 他早受不了泰妮这一套一套的说辞,一脚踹在她后腰上:"要你写,写就是了,啰嗦什么?哼,不划算,不划算就去死!" 泰妮被这一脚蹬得趴在桌上,半天直不起身来,却也知道已经到了他耐心的极限,不敢再多说什么。 身后那人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听说史崔尔和自己朋友好到睡一个女人,唔,那他的命倒也可以留下。” 他们还有这种荒唐往事吗?……泰妮忍痛边写信边用余光瞄着屋内,仍然没有看见自己的武器,倒是确定了大门的位置。 她转过身,一瘸一拐地走向头目,微低着头用双手捏着羊皮纸递给他。 头目伸手去接羊皮纸,未及拿稳便迫不及待地查看起来。 只听得一道极其细微的声音:"点燃(FIRE)" 火焰霎时从泰妮的掌心窜出,羊皮纸上燃起火光,火舌顺着羊皮纸舔上头目的胡子。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下意识去拍打身上的火焰。就在他无暇顾及之时,泰妮灵巧地一矮身,摘下他腰间的钥匙,将牢门打开。 邓肯与布瑞手上用力,直接将铁索挣断。 布瑞暴起将刚反应过来的头目搂抱住,邓肯与泰妮顿时蹿出门外,外面的盗匪见他们这样行动,哪还不明白里面出了事?抄起武器就向他们围过来。 邓肯爬向高处的瞭望塔,寻找出路和趁手的武器。莉娜略一犹豫,决定留在房间内帮助布瑞,泰妮在门外久候不至,又见邓肯将一个盗贼推下楼梯,咬咬牙折返室内。 室内战况胶着,布瑞赤手空拳,几个看守将他和莉娜围住,身上已经多了好几个血口子。 泰妮心下着急,一时间忘了先去帮莉娜解开手上的束缚,她回身抵住门。外面的盗匪试图撞开,她陡生巨力,瘦弱脊背狠狠压住门扉,双脚几乎要插入地里,这才抵挡住这波冲撞。 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泰妮双手按在门上,斗篷中似有风在涌动,猎猎作响,她大声道:"点燃!!!" 木门倏然燃起熊熊烈火,门外盗匪惊得倒退,四处寻找清水灭火。 她暂时得以脱身去帮助莉娜解绑。但这也是一时的拖延,木门燃尽后,越来越多的盗匪涌入门内。即使他们已经解决了几个人,但盗匪的数量实在太多,恐怕正面还是消耗不过。 焦灼之际,泰妮扑向那个头目,他正应付着布瑞的攻势,没能避开。 她紧紧抱住头目的腰,大喊:"都退下!否则我烧了他!!!" 远处有人嗤笑一声:"就凭你?" 泰妮右手前指,一簇火光从她的指尖飞出,点燃了那个发笑的盗匪。 "她是……施法者!!!"人群顿时炸开,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动作。 布瑞和泰妮挟制着头目走出门外。莉娜远远看见倒在瞭望台上不知生死的邓肯,实在是关心则乱,她直直向那边走去,才脱离他们身边便被盗匪挟持。 现在双方各持一人质,甚至盗匪那边还多一个已经没了行动能力的邓肯,局面再度陷入混乱。 经过谈判,盗匪们同意在营地外交换双方人质。就在盗匪挟持着莉娜走过来的时候,泰妮如法炮制,抱住他的腰,想要以他为人质,增加手上的筹码,换取他们的装备。 她太过急功近利,忘了眼前这伙人是杀人越货的强盗,他们宁可多死几个人,也不会出让到手的利益。 战火再次燃起,布瑞浑身浴血,拼死砍杀,向他们喊道:"快走!!!" 莉娜顿时明白过来,拖着昏迷的邓肯艰难撤退。 泰妮搞砸了形势,慌乱间进退无度,还在徒劳地向人群射出微弱火焰。 布瑞用他的血rou挡下攻势,嘶吼中带着愤怒:"你在干什么!!!快走啊!!!!" 泰妮颤抖着吟诵:"温暖(WARM)" 披在身上的斗篷失去了温度,柔和红光涌向布瑞,但面对刀剑,显然这只是杯水车薪。 她向后跑去,和莉娜一齐拖行邓肯,流泪大喊:"他可是领主儿子的至交好友,很值钱的!!!" 身后刀剑入rou声不绝于耳。 - 她们奋力拖着邓肯,逃进一片森林。也不知逃了多久,借着丛林掩映确认身后没有追兵后,两人具是精疲力尽,躺倒在地昏睡过去。 再醒时,银月高悬,已至深夜。 邓肯比她们醒得早,在一旁守候着。 他醒时对于现状已有了猜测,因此听了两人的讲述后并不太慌乱,沉着冷静地提出设想:“先前在酒馆时,曾有几个巴夫洛人向我们搭话,我最后晕过去时看那几个巴夫洛人也被酒迷晕了,想必他们不是一伙的。在盗贼营地也没见着他们的身影,怕是这几个盗贼不敢向他们下手。趁着夜色,我们回到村子里去,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帮帮我们。" 现下三人处在全然陌生的地界,手无寸铁、身无分文。苹野鱼龙混杂,他们已经被阴了一次,不敢随意求援,求助巴夫洛人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走之前,泰妮折下一段苹果树枝放在怀里。 三人走了一个小时才回到村里,他们不敢贸然行动,在酒馆外面从窗户往里看。 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无奈,邓肯推开了酒馆的门,闪身躲到一旁。 月光洒入门内,一个栗发紫瞳的瘦削人影立在三具巴夫洛人的尸体旁,他们拙劣的藏身技巧并不能瞒过他:"哼哼,又有新朋友来了呢。" "你是谁?!你都做了些什么?!"邓肯喊道。 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他低头笑起来,露出闪亮的尖牙:"哈哈哈哈,我做了什么?我只是捡了个漏罢了。至于我是谁,不重要,因为死人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他若有似无的叹息声拂过众人的耳边:"唉,还以为今天能省点事呢。" 三人拔腿就跑,可那人身法了得,呼吸间双手已经摸到了泰妮的后背。蚀骨寒意沿着脊柱流向她的手脚,就在泰妮绝望的以为今晚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他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松开了手。 "啊哈,原来是泰妮大人。"他舔了舔唇,神色兴奋,却躬身行了一礼,"想必这两位就是莉娜大人和邓肯大人吧。" 他举止冲突,三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见他们沉默不语,他继续道:"在不远的将来你们将名声大噪,唔,荣耀非常啊。" "我们?"泰妮看了看自己和两个队友,他们赤手空拳、浑身血污,真是狼狈不堪。 他注意到她的眼神,笑道:"现下来看,你们刚遭遇一场惨败。但,我说的都是真的。" 莉娜率先发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邓肯反应过来:"既然如此,我们想预支将来我们的承诺换取你的帮助。" 他的唇角仍然向上勾着:"承诺?倒也不必。至于我,我叫佐罗斯,在未来不过是你们卑微的仆人。如果我现在做的事,能让你们在未来略微地、些微地对我青眼相加,那就是一笔不错的交易。" "我现在可以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个是力量,一个是帮助你们取回遗失的装备。"他竖起两根手指。 泰妮并不信任他,因此毫不犹豫:"帮我取回装备。" 佐罗斯将二指并拢,放在唇前,比了个嘘的动作:"不必着急回答,你们每个人都可以作出自己的选择。" 场中一时沉默,佐罗斯欠身示意众人进屋,三人坐在桌前,久久无言。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三个巴夫洛人静静躺着,他们看起来并没有经受太大痛苦,若不是血腥味萦绕在室内,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泰妮避免直视他们的尸首,她几度张口,勉强将话问出:“在你已知的未来……布瑞……还活着吗?” “泰妮大人,请恕我无可奉告。” 听到这个回答,她倒像是松了口气,未知有时候比一个悲伤的事实要来得更好。 "如果选力量的话,要付出什么代价。"莉娜问道。 他仿佛期待着这个问题,一翻手,一个梭形的玻璃小瓶魔法般悬浮在他掌心,散发出暗紫色的幽幽光亮。 "当然,当然力量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但这个代价需要你们以后去慢慢体会。" 泰妮急切地拦在他们之间,劝道:"力量从来没有捷径,只要拿回武器装备就好了,我们有了准备,不会像上次那样被动。" "这样的力量,我们多久能够得到?"还未等莉娜开口,邓肯向佐罗斯问道。 佐罗斯慢条斯理地回答:"现在,立刻,马上。" 莉娜平静地注视着泰妮:"我们已经走上绝路,布瑞还生死不知。" 莉娜太过平静,看得泰妮从昨日开始就拧在一起的心脏慢慢复苏,她好像一直飘飘忽忽的,现在双脚才终于踩在地上。 泰妮自诩理智,但从落入敌手那刻开始就在不停地犯错,她顺着一个看似正确的方向走,计较着得失,可最终什么都没有做好。 莉娜和邓肯一齐开口:“给我力量。” 佐罗斯看向泰妮:"真是明智之选,泰妮大人,您呢?" 泰妮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她的手掌不大,白皙细嫩,此时紧握成拳,她眼神坚定:"我的选择不会改变。" 佐罗斯的眼中似有赞赏:"您如同传闻中一样坚毅。" 两瓶药水被交到邓肯和莉娜的手中,佐罗斯单手放至身前,花哨地向泰妮行了一礼:"那么,为您效劳。" 话音刚落,他向后一蹬,身形逐渐变得透明,随着远去,彻底看不见了。 莉娜拔掉塞口,在月下举起梭形小瓶,向二人致意后仰头一饮而尽。 她的肌肤上瞬间涌现出无数暗紫色的细小触须,无序扭动着。莉娜痛苦地将桌面上的东西一扫而空,这样做并不能缓解她的苦楚,她跪倒在地,双手握拳狠狠捶向地面。如此持续了数分钟后,也许是那种神秘的液体被彻底吸收了,她肌肤表面的触须归于平静,彻底融入身体。 邓肯见她无事,也喝下了药水,在经过一样的痛苦挣扎后,酒馆的门被叩响三声。 泰妮的装备整齐地码放在门外,不见人影。 "走吧。"邓肯道。 他们一齐走入夜色,三人都不知道,在月光下,莉娜和邓肯颈后新生的月亮标记正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