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二 岂有得失能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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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二 岂有得失能所
走到山脚下,擂台旁已聚了不少英雄豪士,各自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讨论明天的赛事。
见三位过来,周围的人自发让出一条路来并在一旁窃窃私语。
看来太初峰掌门下山的事已经传开了。
梁曼发现,这其中有几个头戴黑帽的人一直在旁偷眼瞪着掌门和自己,看起来十分不友好。估计这些就是那个和太初峰有过节的混元门了。
她忍不住悄悄地去一直瞅,想要把这些人的脸给记住。但她发现其中有两人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好像脚崴了一样。
见梁曼上下盯着打量,两人却吓了一跳似的。瘸着腿走远了。
梁曼正纳闷。一位黄色短打的精瘦男子上前,激动地对着云凌躬身施礼:“云掌门!我仰慕您很久了!——您还记得我吗?”
云凌没说话。
梁曼在一旁抻头看了看掌门的表情。
…嗯,看样子是不记得了。
来人自称是飞雁门的“金雁子”陈兴,据他自己所说,他十分崇拜云凌,是云凌的忠实唯粉。
飞雁门已有数年不在江湖上露面,他们也并不参加今年的武林大会。但因为陈兴听说今年云凌会来,他便马不停蹄的从西北赶到,只为了再见云凌一面。
原来,在五年前的武林大会上,陈兴与另外一干人等全部落入了云凌以剑击出的坑洞里。自此,陈兴便对云凌佩服的五体投地。
陈兴道:“只是可惜四年前因为家事所累,未能前去为云掌门助阵。没有亲眼见证云掌门诛杀魔头时的风采,真是我平生最大的憾事…”陈兴不住地摇头,惋惜长叹,“输给云掌门,陈某自是心服口服。但自那一天后,陈某日思夜想,始终都想不明白云掌门当时是怎样做到的。世上怎会有如此雄厚的内力,竟能以铁剑击穿一丈高的擂台呢?”
司景在旁笑道:“想不明白的何止是你,我也一直想不明白呢。”
陈兴这才注意到司景,他有些疑惑地抱拳道:“这位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敢问阁下是?”
司景只怪自己刚才不该多嘴。他压了压帽子:“在下只是一介路人,无甚名号。”说完他赶忙转移话题,装作不相熟的样子对云凌热切道,“我们也不求云掌门能开口为我们解惑了。不如这样,今日云掌门若是心情好,不妨再展一展神通,让大家伙也开开眼。如此,陈兴兄弟也算不虚此行了。但不知我们几个今天有没有这个运气呢?”
此话一出,连梁曼都有些期待了。毕竟她也只在传说里听过掌门的厉害。在太初峰呆了这么久,她还从没见过掌门出手呢!
金雁子陈兴更是两眼发光,兴奋地不住搓手点头:“再好不过,再好不过!”
众人都一齐把眼望向云凌。
云凌负手站着,默然不动。
梁曼暗自思忖,也不知掌门愿不愿意在人前出手呢?他好像向来都不太喜欢引人注意的…
不过,既然司大人都开口了,那掌门是一定不会驳他面子的。
一阵风突兀地略过。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倏地一闪。
云凌略停了停,转身走开。
梁曼还没反应过来,但一旁的陈兴却已是瞠目惊舌地望着一旁的柳树不动。梁曼顺着陈兴的视线望去。
只见深褐色的粗粝树皮上怪异地裂开个口子,里面不合常理地掺着一丝碧。
——树干里,竟然嵌着一片树叶!
春天刚生出的嫩芽,柔软娇弱的像裹足了水的云,轻薄的能从叶脉后透过十足的光亮。
可这样的一片叶子,却轻而易举地像切豆腐一样切开树干钻了进去。甚至只在外面留下了微微的一点叶柄。
梁曼小心摸了一下,露在外面的叶柄立即变成一点翠色的齑粉随风飘落。
周围的人sao动起来。大家无不高声惊叹,每人都纷纷上前来察看。
陈兴更是激动不已,他反反复复摸着树皮,亢奋地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真是独步天下啊…真的!我陈某人今日算是开了眼了!这样的当世神功,怕是我再练上五十年也不及分毫!…”
在人群的最后,司景望着大树原地发怔。待人群散去,他也上前摸了摸那道划痕。
沉默许久,司景缓缓道:“…天下第一,真是当之无愧。”
他轻轻摸着划痕不放,眼中微微透露出些许的艳羡与酸楚。
…
这场小sao动很快就惊动了其他人。一会便有人来,说少阳宗主请云掌门去坐坐。
几人一同前去。
宗主掌门们在里间寒暄。梁曼在馆舍外等着,几位少阳弟子打扮的少男少女也站在一边。
其中一位年纪稍小的清秀少年看着梁曼,惊奇道:“咦?你是…那日的那个姑娘!”
这几天,因为梁曼嫌闷,出门时就摘了斗笠只带面纱。但没想到竟在这里被熟人认出来了:“你是那位少阳派的…”
她隐隐约约记得这个少年的脸。当初在太初峰上是他把她背上去的。但一时之间,梁曼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名字。
罗怀笑道:“梁姑娘怕是已经不记得我叫什么了吧?但我还记得你的名字呢!在下少阳派罗怀,这次姑娘不要忘了。”
梁曼很是尴尬:“抱歉抱歉!罗少侠,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个,嗨…我的记性太差了…对了!”梁曼正色道,“说起来,我还未曾感谢罗少侠的救命之恩呢!”
她躬身抱拳,认认真真施上一礼:“今日在此碰面。那正好,梁曼要好好谢过罗少侠。要不是罗少侠出手相助,当日的梁曼便命丧雪山了!”
罗怀赶紧也回了一礼:“梁姑娘不必如此!其实当时不是我救的你,是我们宗主在雪地里发现你的。你要是想谢该谢的应是我师父,不过你也不必和师父多礼。我们少阳派以侠义为立派之本,少阳弟子更以行侠仗义为处事基石。那日的事不过是举手之劳,师父和我都从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因此姑娘也切莫在心中记挂。”罗怀见梁曼还有些犹豫,又赶紧将话题岔开,“梁姑娘今日也是来参加武林大会吗?”
梁曼赶紧摆摆手:“我哪有那个实力!只是我们掌门下山要来,我便也跟着一起凑热闹了。”
此时,罗怀身后的一位清丽少女突然上前:“梁姑娘,久仰大名。在下少阳宋临天。”
梁曼立刻还礼:“见过宋姑娘。”
她心里有些许纳闷,怎么就久仰大名了,她也没见过这个姑娘啊。难道是罗怀说的吗?
罗怀赶忙道:“抱歉抱歉,都怪我没有规矩。梁姑娘,这位是我的同门师姐宋临天,这位是我的师兄,唐北川。师姐,师兄,这位是太初峰的梁曼姑娘。”
梁曼再次与两人见礼。她莫名觉得这两人的眼神有些不对。尤其是那个叫唐北川的,看着满脸的古怪。
宋临天莫名地问了一句:“梁姑娘,你们太初峰此次就你一人同掌门下山吗?”
梁曼不明所以,老老实实地回答:“是。掌门不喜热闹,所以此次便只有我一人陪同。”
一听到她的回答,面前的宋临天突地将背后的长剑解开。
宋临天拎着剑随手挽了个剑花,神色凛然坚定。她慢慢道:“梁姑娘。素闻太初峰心法天下第一。不知今日,宋某是否有机会领教领教?”
罗怀低声惊呼:“师姐,这是为何?”
那个一直不曾出声的唐北川也在旁急道:“师姐!”
梁曼有点懵逼。
谁,说谁?…我吗?
不是,怎么妹子你上来就要和我比试啊?一点铺垫一点准备都不给的吗?
像是看出了梁曼脸上的犹豫,宋临天平静道:“我知道梁姑娘心里在担忧什么。你我二人都背负师门之托,谁输了都有辱师门。但现在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决不会有人外传。所以梁姑娘也无需心有芥蒂。”
“所谓不战,便是不敬。我是真心想要与姑娘切磋一番,若姑娘执意拒绝我,似乎也不够礼貌。”
宋临天持剑,目光凌厉地盯住她。
“——梁姑娘,你,意下如何?”
什么有辱师门…她还没拜入太初峰呢,她哪有什么师门可言啊…
梁曼偷偷瞟了瞟,掌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
宋临天依旧是直直地盯着自己,旁边那个唐北川扯着她衣角焦急地小声和她说着什么,罗怀也在旁劝解。但宋临天还是无动于衷,似乎今天铁了心的就要和梁曼打上一场。
梁曼脑门上开始冒汗了。她试图和宋临天讲讲道理:“那个,宋姑娘…其实我…”
宋临天直接打断她:“梁姑娘,你是要拒绝我吗?”
看着面容坚定的宋临天,梁曼知道,今天这一遭她怕是躲不过了。今天她若是真的拒绝她,怕是也会留下麻烦。
但是她怎么可能打得过她呢?不用问就知道,这个姑娘肯定比自己厉害。
要不开打了就直接认输好了,也省的挨揍了…
宋临天催促道:“梁姑娘,你想好没有?若是你自觉斗我不过,也可直接认输,我只要你当面开口承认,‘你不如我’就可。姑娘放心,我们少阳弟子不是碎嘴之人,大家是决不会说出去的。”
纵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被宋临天三言两语激得,梁曼心里也有些不快了。
什么你不如我我不如你!
多学了几年功夫有什么了不起的?是,我武功确实不如你,但那又怎样?你就一定能打得过我吗?
今天我还偏不承认“我不如你”了!
梁曼把心一横:“好!那就依宋姑娘所言!”抱一抱拳,她一字一句坚定道,“还望姑娘,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