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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反正怎么舒服怎么来,以后时间那么长,总会有一天能平了这份想念。爱还在生长,无根无由的,只是我已经开始渐渐默认这种失去,我的悲喜生死都不再与他有关,我想我是失去他了。小李走了之后,我着实别扭了一段时间。我俩搭档了这么久虽然没培养出爱情,默契确实不缺的,忽然换了个人坐在身后,无论正常工作还是闲扯都有点不搭。不过,对像我这种曾经丢过最珍爱的东西的人来说,这都不叫问题,何况还有我徒弟整天没事儿找骂。“师父,师父,你电话。”我紧忙着从厕所出来,吴越跟我报告最近炒金的情况,听他得意洋洋的口气,肯定是赚了一笔,我当然也美,这东西运气好了,还是挺能挣钱的。吴越老说我有财运,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我俩总共挣了有两三万。我美滋滋地坐回座位上,徒弟办完手里的活儿,回头问我:“师父,你手机上的照片是谁啊?新出的明星?”“啊!”我随口回了一句,心说,什么破眼神儿,哪个明星有这么好的气质?“恩,是吧!我看着觉得眼熟呢!”徒弟煞有介事地说。眼熟个鬼,你怎么可能见过?我懒得跟他胡扯,便打发他回去办业务。输入密码,解锁屏幕,我给老爸的卡上转了八千块钱,娘亲下半个月的药费。打印机吭叽吭叽地打着转账凭条,我看看手机,看看电脑,止不住地苦笑。下班儿前二十分钟,我正在给徒弟讲企业增资的事儿,电话突然响起来,是老爸,他跟我说,“安然,回家,你妈在医院。”我愣了五秒钟去回想老爸说话的语气,周身浮起一层森然入骨的冷。帐没有结,钱没有收,我只来得及跟徒弟交代一句,便直接开车回家。半路上曹姐打来电话,她没有怪我擅离岗位,只是问我,怎么回事,要不要帮忙。我说没事儿,挂了电话,手颤抖着吃了一把药片。我踉踉跄跄地跑上四楼,冲进老爸告诉我的那个病房。老爸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病床上一袭白单罩着一个单薄的人形。我僵硬地走过去,推推坐着的人:“爸,我妈呢?”爸缓缓地像白布单伸出手去,我惊慌地抓住他的腕子,“这不是我妈,我妈呢?”“她说明天你该回家了,要给你做虾仁蒸饺,让我去市场买点韭菜回来……她最近的情况一直都挺稳定的,我想菜市场也不远,用不了半个钟头……可是回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晕过去了,手边儿虾仁剥了一半儿……等我叫来救护车,再到医院,人就没醒过来……安然,其实我们一直有心理准备,你妈这病跟了她一辈子,好几次都险险的熬不过来,三年前那次我就以为她不行了,可是,硬是给救回来了,多的这三年都是赚的,我知足了,你妈她也知足了。这病再好的药也没法根治,我们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她晕倒的时候身边儿连个人都没有,厨房那地板砖儿多凉啊,你妈又最爱干净……”爸沉着声音絮絮叨叨地说着,我时而听得见时而听不见。石像一般地,我看着父亲捏起白布单一角,轻轻地扯开来,像是怕惊醒了睡梦中的人。她就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虽然脸色唇色都有些青,但仍是那么一副慈爱的样子。我摸摸她的脸,皮肤有些僵硬,有些凉,我在她耳边小声儿的叫她,她就像生气一般对我不理不睬,我摇着她的肩膀,她也没有一丝动作和表情……不再温暖,不再嗔笑,不再给我任何回应,这便是死亡吗?我听到耳朵里响起巨大的轰鸣,我感到我仅剩的半个世界倾塌成土。“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妈,你别这样,你怎么能这样?我能做的都做了,我什么都不要了,还是留不住你吗?不行,这不行……”我摇着她僵直的手,语无伦次地说着那些胡话,眼睛疼得钻心,却掉不下一颗眼泪。什么都不要了,暮雨都不要了,只盼回到家能听你叫我一声,骂我两句,让我觉得那些失去都有价值,让我还有地方泊放我自己……如果你都不在了,我该如何自处?一时间,周围的压强像是增高了几百倍,骨头缝里发出密密麻麻地碎裂声,我觉得自己在一块一块的开裂,破碎。父亲拍着我的肩膀,“安然,别叫你妈了,让她睡吧,这些年因为这个病她也够辛苦的,吃药吃得饭都咽不下去,输液把手臂都扎烂了,躺不下、睡不着……她老说‘我要是不在了安然可怎么办啊,所以,多费劲儿也得活着’……人啊,挣不过命的……所以,安然,你别让你妈担心……”我的神智被他的话唤回一些,一身的绝望终于凝成两滴眼泪滚下来。有谁是容易的?他为我销声匿迹,换我为他心死神灭;我为她放弃最爱的,换她为我受罪般地活着。爱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然而,抬头看着忽然老下来的父亲,我不得不咬着牙对自己说,“不能垮”,我也不知道我能撑到什么时候,我只知道,撑着,直到再也撑不住。☆、一一三母亲的后事在亲戚朋友的帮助下处理完毕,吴越、老田他们都被我赶走上班。人们散去,回归正常的生活,只是曾给我无数温暖宠爱的那个人永远不能回来了,她变成一张黑白照片立在墙上,音容犹在,静默无声。父亲看起来很平静,对于娘亲的离开,他或许已经做过无数的心理建设,当然,那显然不够。他在房间里来回地走,完全坐不下来,从这个房间到那个房间,像在找什么,又像没什么,只是闲得无措。我则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发呆。少了一个人,很多东西被带走了,我不知道之前她是怎么一个人撑起了那么多舒适温暖,那么多热闹欢欣,我和老爸在没有她的世界几乎无法生活。老爸转着转着,忽然想起了什么,跑到卧室捧出娘亲的针织手提袋。一件浅蓝色的毛衣放在我面前。这衣服我自然认得,就是娘亲给暮雨织的那件,我几乎快要忘了还有这码事。“早就织好了,一直没给你。本来你妈说等你这次回来让你拿着……交给小韩。”我接过来,愣了好久。毛衣手感柔软,圆领,没有花纹,简单大方。衣裳托在手里很轻,却几乎压垮我。现在给我这么件无处投递的毛衣,会不会太过讽刺?我如此想念、想念到怨恨,我的娘亲、我的暮雨,曾经给我那么多却决然消失的人。有种情绪疯狂地从心底涌出来,是的,委屈。不管我原来做错了什么,我都委屈,不能这么狠?不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