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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管这些,她让宫人去把卫子夫领来,宫人便把卫子夫带到了椒房殿。卫子夫一直都在永巷中,永巷宫人不能随意出入大殿,她除了远远望过一眼椒房殿之外,想都没想过自己有一日能够踩在椒房殿的石阶上。初见宫人时还以为陛下终于想起她来了,心中紧张激动,谁知竟然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人,卫子夫刚才还绯红的脸色一下子白了。她自然听说过陈皇后专宠擅妒的传言。听说皇后召她,嘴唇发白,她身无长物,只有出平阳公主府时,公主赐下的一些首饰。褪下一支珠钗塞给宫人:“请问jiejie,娘娘是从哪里知道了奴了名字,唤奴去又是为了何事?”宫人不敢收她的珠钗,娘娘这些日子看着是宽和了,可心中却如明镜一般,她摇一摇头:“我也不知道娘娘是从哪儿听说了你。”这是真不知道所为何事,若是得宠的宫人便罢了,娘娘叫到殿训斥几句便罢,可陛下并没有宠爱的宫人,他失了韩嫣又宠上了韩说,美貌宫人反而不在他眼中。卫子夫只当自己大难临头了,可就算秋后算帐,也已经过了一年,那回承宠还是轩车之中,陛下只是一时兴起。她紧紧咬住唇,越是往台阶上去,越是手足僵硬,连发抖都不敢。入了大殿便伏地下拜,先是闻见一阵似花非花的香气,跟着又被殿中暖意熏热了身子,听见一管落珠似的声音:“把头抬起来。”卫子夫不敢违逆,缓缓抬起了头。就见殿上坐着个玉雕似的人儿,看打扮应当就是皇后了。听闻皇后比陛下还更年长,可殿上的人生得十分娇嫩,卫子夫一见便怔住了,原来皇后娘娘生得这样好看。还是左右宫人清了清喉咙,卫子夫这才又低下头。阿娇也在认真看她,托着腮想,她要比姜宓更漂亮,刘彻这厮倒有眼光。卫子夫跪着一动不敢动,阿娇开了口:“你会不会做饭?”卫子夫不由得身子一动,她是歌女,在平阳公主府中只学了如何唱曲,如何侍候男人,可没有学过厨。阿娇见她不答,不耐烦了:“到底会不会?”卫子夫咬牙开口:“奴只会做些乡野小菜,怕不入娘娘的眼。”阿娇乐了:“好好好,你会做什么,试一试送上来,若是侍候得好就留你下来。”专门给她做饭。卫子夫自然是想留在宫中的,要不然在遣散宫人出宫时,她缩着脖子一声不出,刘彻也就想不起她来了,可她偏偏又哭又求,揉软了帝王的心肠,才有了第二次宠幸。卫子夫能牢牢把握住最后一个机会,将要出宫还奋力一搏,更别说是现在这种情况了。只要能留在皇后娘娘身边侍候,就有机会再见陛下。她被宫人带到厨房,珠钗终于派上了用场,阿娇自从大病痊愈,对吃的就越来越挑嘴,炖大rou是不受她的喜爱了,日日折腾这些御厨,让他们做新的菜色送上去。卫子夫仔细寻问御厨房娘娘这些日子喜欢吃什么,她就在平阳公主府中学艺,对宴会上的精致菜色自然也懂得一些,又有御厨帮衬,做了一道小菜送到阿娇案前。是阿娇近来爱吃的火炙猪rou片,菜的味道不能大改了,就在形状上下功夫,把rou切成了花形,送了上去。这rou切得薄,烤过之后边缘微卷,热腾腾的端上来,沾上蜜汁还不足,阿娇道:“去给我倒点醋。”见宫人们不懂,她大叹一口气:“酢。”要了醋还不够,又让宫人捣出酸桔汁,调了一碗烤rou蘸酱,没一会儿御厨做的烤鸡rou丸子也送了上来。这点烤rou片只够阿娇香香嘴巴的,既然有醋又有蔗浆,那就做个糖醋排骨吧。她看着白美兰做过,张嘴一通指点,卫子夫长曲都能记得住,当下死记硬背,把流程都给记住了,尝试着做了几次。可味道都不够正,是醋和糖不行,一个不够酸,一个不够甜。卫子夫小心翼翼的讨好阿娇,与她相处了几日,倒觉得阿娇不似外人说的那样喜怒无常,有时候就算菜不合她的心意,她也不会发怒。她在平阳公主府中时就听过许多陈皇后的传闻,总不是什么好话,这才一听皇后传召就吓白了脸,真的相处,竟觉得皇后这人颇有些……赤子心肠。卫子夫就这么留在了阿娇的身边,贴身侍候她。阿娇觉得这个卫子夫倒也不那么讨厌,她很会侍候人,比寻常宫人要机灵得多,吃汤饼的时候,阿娇随口说了一句,汤饼里要是裹上馅就好了。第二日卫子夫便能送上来,还真的有点像阿娇吃过的鸭汤馄饨。用鸡汤浸,或用鸡油煎,沾一点不够酸的酢,阿娇满足了。椒房殿里日日换新,兴致一来,阿娇还着人围起火,烤乳猪吃,本来大宴就吃貘烤,不过把羊换成乳猪而已。阿娇这么吃了几天,王氏便将她叫到长乐宫中去,软言斥责她:“你怎么把该花功夫的丢到一边,光在吃喝上上进了?”到现在儿子可还没生下孙子来呢。阿娇振振有词:“我这是调理个合心意的宫人,好送到未央宫去。”王氏一下没了话说,她看阿娇还是原来那样,不会说谎不会耍心眼,心中还疑惑,怎么她突然就开悟了。见她不再嫉妒,王氏放下心来,旁人也许会假装,可阿娇不会,她不屑于说假话。她对阿娇点点头:“你和彻儿不再闹了,我也就放心了。”阿娇挑眉一笑,看着王氏道:“跟他闹的明明就是太后呀,韩嫣死了,他伤心难过,连后宫都不入了,我也是着急,这才调教起宫人来,要不然让平阳再献进歌姬舞姬上来,她最明白阿彻的喜好了。”平阳就连邀宠的手段都是跟阿娇的母亲学的,阿娇原来还可怜她两度守寡,如今可不会再心软了。王氏脸色骤然难看,阿娇还没说完:“韩嫣也是自己找死,修成君的事怎么也该她来办,他死就是死了,我一声都没沆过,太后可不能赖到我身上。”王氏从未受过这样的冒犯,她甚至有些吃惊,盯着阿娇的脸看个不住,难道抽取的那一魄,已经让她神智失常了?阿娇一向不会说话,可这话叫她下不来台。偏偏阿娇说完,不等王氏发作,就捂着额头,身子往后仰,宫人一把扶住了她。王氏刚刚才升起怒意的脸色,又平淡了下去,她想起殿中收着的那个木匣,她微微一笑:“既然身子不适,就赶紧回去歇着罢。”阿娇立刻让人把她扶出殿外,一出了长乐宫,她就坐直了身子:“赶紧回去。”王氏叫她来的时候,卫子夫正在做炸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