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另一个她

    【昨晚见到你那小未婚夫了，长得蛮帅的诶，而且也没你说得那样讨人嫌嘛。然后呢，我借着喝酒的名义帮你试探了下，别担心，我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但下次就不一定咯。】

    这是盛怡昨晚给她留的字条，盛怡具体对楼司尧做了什么不得而知，可无论盛怡做什么，等同于她做。

    她是在倪月十四岁出现的。

    那段时间经常一觉醒来就有人对倪月说一些她根本不记得而非说是她做的事，起初她不懂这种情况是生了病，当真以为是自己记性太差的缘故。后来是倪予敖发现不对劲，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那时候才知道是心理出问题。幸好早期干预得及时，病情通过治疗得到控制，才没有对倪月的正常生活造成太大的负面影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盛怡与倪月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盛怡爱玩性子野，经常做出一些让倪月哭笑不得的事，但好在她有分寸，尽管偶尔添点小乱，总体来说，她是个好人格。

    “你这么在意做什么，难不成你喜欢我？”

    这种豁出去的谈话方式让倪月的心跳得七上八下，她当然不认为楼司尧对她有意思，不过是激将法而已。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奈何楼司尧个子太高，被他居高临下用目光审视时，倪月难免有些心虚。

    “我是在意，在意你是不是鬼上身。”

    所幸他没再追根问底，把咖啡塞她手里，转身进了隔壁超市。

    倪月悬了半天的心也总算在他无所谓的态度里落了地。

    放松一日后，苦逼学生党被家长们安排到书桌前，倪月面前摆着大片空白的数学练习册，身边没有同学可以为她答疑解惑，遇到无从下手的难题只能一圈又一圈地转笔。

    反观同屋另两个人，同样是转笔，楼司尧只在思考的时候转那么一两下，而后便能在纸上写下正解，初三的功课对小天才楼聿林更是易如反掌，三两下完成今日份的作业后就开始悠哉悠哉打游戏。

    反正她在两个尖子生面前等同一个学渣的存在，人比人，气死人。

    “呼。”

    这声叹气引起楼聿林注意，他问她怎么了，倪月冲他招招手。楼聿林坐着转椅滑过来，她给他指那道数学竞赛题，“小天才，这题你应该会吧？”

    “这题啊……”

    楼聿林眉毛扬起来，倪月一脸期待望着他，谁知他忽然一个转舵，摇摇头：“不会。”

    “你们这种学霸不是都超前学习？”

    “学霸都是超纲学。”楼聿林指一指楼司尧，“我哥这座学神在呢，你不问他？”

    “你哥除了是学神还是火坑，我要是问他，他能变着法地羞辱我信不信？”

    啪嗒。

    圆珠笔落到桌面。

    她和楼聿林一同侧头，楼司尧站起身，一言不发朝这走。

    楼聿林特会看事，忙不迭给他哥让座，倪月嘴巴动了动，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楼司尧坐下来，目光落在她的习题册上。

    这情况，她也不好说什么。

    学神是不一样，很快提笔在草稿纸上洋洋洒洒，而倪月这会儿思绪是飘的。

    留意很久了，他身上的味道。

    从那件白T开始，再到那件校服，倪月很少在男生身上闻到喜欢的气味，怎么个好闻其实很难形容，整体感觉像是夏夜里吹过的那道风，淡淡的，很舒服，是干净清爽的男孩子气息。

    “问你一个问题。”

    “说。”

    “你用什么牌子香水？”

    楼司尧愣了一瞬，旋即勾起唇角，又是那种得意又可恶的笑容，“我给你讲题，你跟我调情？”

    倪月脖子噌一下热了，“你真是很会自作多情，这句话在你那里都能跟调情划等号。”

    “赖不上我，赖你自己有前科。”

    他这一说，“坐腿上玩”的画面在她脑海闪过，瞬间被噎得说不出话，耳根还有点烧。

    楼司尧没抓着不放，把草稿纸放她面前，“解题步骤，能不能看懂？”

    倪月扫一眼，很敷衍地嗯了声，接着拿起笔就要往试卷上抄，楼司尧却抽走草稿纸，“让你看解题思路，不是让你抄。”

    “那你倒是讲。”

    倪月后悔了，让楼司尧讲题根本是个错误，她忽略了学霸的脑子跟她的脑子构造不同的关键问题，他不光讲思路，而且延伸一些有的没的的超纲内容，完了还要提问题给她，答上还好，答不上他就举一反三，丢出一连串相关知识点让她消化，倪月消化不了，自尊心又作祟，脑中那根弦蹦得死紧，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对楼司尧产生畏惧感。

    “别咬了，指头都咬破了。”

    她一焦虑就会咬指甲，这么多年这个习惯还没改掉。听楼司尧提醒她，倪月噘了噘嘴，把手从唇边拿下来。

    压迫力真是太强了，楼聿林在旁边看着都心惊，那种被支配的恐惧他深有体会，当下有点自责，早知道不瞎制造机会。

    那天倪月被楼司尧折磨了一下午，不过有一说一，他讲题的方式比周梓翼有效，不是说周梓翼讲得不好，只是过于照顾她感受，话都不敢对她说重的，甚至会特意绕开难的部分，所以倪月也只理解到浅显易懂的那部分，对思维的训练并没有多大帮助。

    而之后的几天楼司尧从她身上找到乐子了，一有空就抓她学习，不仅把她这次的月考卷讲了个遍，还把落了一礼拜的课给她补上了。

    倪月觉得这人就是很享受在智商上碾压她的感觉，所幸这方面她看得开，讨厌归讨厌，该承认还得承认，免费的大师课哪有不上的道理。

    短暂的和平维持到回国那天。

    原本烦闷的情绪在这趟旅程里释放不少，对楼司尧的排斥感也没之前那样强烈，可偏是这种顺当的时候，曲折就来得格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