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族

    “噗!”

    是刀剑刺入亲人血rou的声音。

    红，满目皆是刺目的红。

    父皇!

    姜若发髻上的流珠微晃，躲在冷白色纱帐后面，目睹了视姜若如珠如宝的父皇，被人残忍地杀害，全身禁不住地颤栗。

    父皇痛苦地捂着刺穿心脏的伤口，直挺挺倒下来，双目圆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视线不露痕迹地飘到姜若这边，似是还想着叮嘱些什么。

    “孩子，一定要逃出去，答应父皇好不好？”

    叛贼闯入时，父皇的殷殷嘱托犹在耳畔，可到如今，目之所及，只剩下了他的尸体。

    姜若的目光如钉子般，一眨不眨地盯着行凶之人的背影，心中恨意如生了根一般，疯了似地伸展蔓延。

    行凶之人凝视了父皇的尸体许久，移开视线，粗略扫过屋内陈设，当他转过来时，一个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姜若眼前。

    姜若心下一震，不敢妄动，只将眼睛重重闭起来，挤掉眼泪，让视野变得清晰些。

    沈钰！

    竟真的是他！

    往昔心动的画面一幕幕出现在眼前，化成一根根冰柱，尽数没入姜若心间，冰柱的寒气阴冷入骨。

    沈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步一步往床榻这边靠近。

    姜若的心也随着脚步狂跳，不由自主地抓紧手中的砚台，眼睛慢慢充血发红，已是存了死志。

    “主上。”有人行至门前停下。

    姜若努力稳住心神，让自己冷静下来，背上已是冷汗涔涔。

    沈钰被1干扰，转头去看来人。

    那人抱拳道：“椒房殿的宣皇后自缢了，属下发现时，已经晚了。”

    沈钰沉默了片刻，带着那人，快步走出屋子。

    屋外声音嘈杂，可姜若再也听不清任何声音，脑中似有尖锐的轰鸣声响起。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像是一场久久不能醒来的噩梦。

    姜若现在清楚地知道：

    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姜若都该做些什么。

    父皇，母后，若儿来陪你们了!

    姜若沉默着站起身，弯腰抽出身旁已死侍卫的剑，便要提步冲出去。

    忽然门外人影一闪，白衣染血的太医裴谨，骤然出现在身前，拦住了姜若的去路。

    “让开!”

    “若儿你听我说。”

    “我命令你，给我让开！”姜若拼命试图推开裴谨。

    一向对姜若言听计从的裴谨，却没有如往常般听话，而是近乎强硬地将姜若拉到房中，快速关上门，转身按住姜若的肩膀，肃然道：“王姬，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我现在就是要去杀了他！”姜若红了眼眶，想要挣脱，却根本抵不过裴谨的力道，“你放开!”

    裴谨向来温润的眼神中，满是痛楚，微微俯下身子劝道：“你现在去，只能是自寻死路，白白丢掉性命，又谈何复仇!”

    “他们把整个皇宫都包围了，我今天逃不出去的。”姜若绝望地苦笑。

    “反正横竖都是个死，阿谨，就让我死个痛快吧！”

    “我不会让你死的。”裴谨语气微颤，“阿谨会带你出去，相信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