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散】鸦羽
一把烈火烧毁了昔日的所有回忆,而你只能畏坐在其中,鹑衣百结,握住手心精致的尾羽,面色茫然地瞭望这熊熊烈焰。 你在等待死亡。可纵管是翻卷的火光扑到眼前,飞起的燎火灼伤了手背,抑或是倾倒的木梁压在后椎骨都无法停止你的生命。 你还记得,人类是通过确认呼吸来判断是否存活的。于是悄然探出手指将它送到鼻息前,感受着从鼻腔呼起的氤氲。 喉结滚动,腹腔收缩,呼出,喉结滚动,腹腔收缩,呼出……一遍又一遍,急促而又错乱,像是一场泄洪的大雨,即使雨点滂沱瓢泼也只是紊乱的宣发,结不出温热的水气,只能听到牙关的张合。 原来,就算做到这种地步无法成为人类吗?当你的手掌再次被炙烤成焦块失去知觉时,你终于放弃了挣扎,溃落在了火焰的攻袭中。 那一刻,你在心中默念——是的,我只是人偶。至于曾经与人的那些联系,不过都是些揉杂的废章旧词,不值得留恋,合该摒弃掉。 【何不来到幕间,成为欢庆的一份子呢?】 醒来时,一个佩戴着半边面具的男人饶有趣味地盯着你瞧了片刻,递出了一束“游渡至冬”的橄榄枝。 而你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因为从他口中你听到了一个完美的栖息地。 异类又何必要伪装成人类?在你的心中,无论是至冬还是稻妻都只是一个处所而已。 也是从那天起,一只乌鸦飞到了你的身边,盘旋在了你的上空,不肯飞离。 * 来到至冬后,你成为了第二席执行官博士的实验体,有了一个新名字——人偶。虽然在这你之前也有过一个根据衣着拟定的名字,但你还是认为名字是人的第一份赠礼,对于这份礼物格外珍惜。 人偶,是否是在说你是白璧无瑕,易碎美丽呢? 答案很快揭露,在将你放在了实验台上细细斟酌时,博士对你的身体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我想,你能给我的研究带来骇人的突破。】 他一边微笑,一边挟着一把银白的剪刀抵在了你的小腿内侧。 一时间你扼住了声,不去看头顶层层晕染的灼亮光圈,也不去看腿间发生的动向,只微张着瞳望着他鸟嘴面具下的血红眼瞳。 痛感来的深入根刺,你感受到自己那腿间的血rou被一只弯曲的尖喙衔在嘴中,明明豁口的线条如此平整,却还是死死地钳住了你的关节随着博士手间的微动啪嗒碾碎了骨髓。 当小腿被拆卸,腿部密布的神经也开始发出警告,那鲜血从横切面滚落从腿下四处蔓延流到了平台的边缘,安放在胯骨下的大腿还未来得及习惯颤动着滑动了半截。 【嘶。】横卧在实验台上的你一声吃痛,想要微侧起身,却意外看清了博士此时的神色。 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夸张的幅度,嘴唇不安分地轻抿着,眼里的癫狂与憧憬使得那双戴着手套血迹斑斑的手也相合了起来。 【按照原来的计划,我应该先分离你的rou和骨的,但你的再生能力实在令人叹为观止,使我不得不及时修改了一下方针。】 刚来到至冬时,你曾在博士面前无意磕破过膝盖,但那伤痕又以分秒的速度愈合,令他很快察觉到人偶身体的异处,拔下了你的一根手指做试验。 结论是你拥有类似环节类生物的可再生能力,从目前来看你的身体只要不是收到严重的缺失都可以在短时间内再生。 他在说这话时手上动作没停,仍是低头暇看着你的躯体。他清楚的知道你无从回望,因为那过骨的疼痛早将你的五官扭曲拧结,让痛感浩浩汤汤地顺着筋脉蔓生到整个身体,对着你的意志重重捶打,直到眼眶被泪水糊到朦胧失真。 【我不介意你叫出来。】 博士一眼看破了你的设想,而你却仰面避开与他的对望,两只手扣在实验台的边缘。 【继续。】两瓣唇之间渗出了血丝,你伸出舌尖舔舐吞咽下,同时也深知那黏滑的不再是口唌,而是黏腻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