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他的结婚申请

    伊希切尔发现自己总是喜欢走上同一条道路，不论几次，不论结局是否可预见。

    就像她看着自己面前，安静躺在光脑邮件里的结婚申请思考再三——

    好的，她有些思考不出来，即使伊希切尔已经是第四次点开再放下它。

    她不讨厌埃本维尔，可也谈不上喜欢他，甚至不管对他还是结婚申请这件事情本身的态度都有些无所谓。

    答应似乎也没什么坏处，但她觉得自己还是该去和埃本维尔好好谈谈，婚姻并不该由这样一封短小的电子邮件和选项按钮决定才对。

    何况是一份同意后就不能离婚的申请，伊希切尔很难想象，如果在婚后才发现不合适的话，她的婚姻生活会有多么枯燥无趣。

    至少要见一面的是。

    出乎意料的，伊希切尔一向他提出找个地方坐下来谈一谈就被利落地答应了，还被定在了一家听说很昂贵的甜点店……但愿付完款之后她还有余钱挨到下一次补助发放。

    “所以，您的意思是？”

    她尝试开口，可又不知道该接什么词好，只得空留下最重要的地方不补全。

    “是的，伊希切尔同学，我想我表达的还算是清楚了？我希望我们能够结婚，不论对你或我，这都能加学分。”

    他少有的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

    “可是……”

    埃本维尔看着她，等待伊希切尔的下一句话，他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声音不大，但很明显且清脆。

    “可是我们似乎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埃本维尔同学，我们只是在先前的试炼课上偶然分成为了固定搭档，并由此加上了光脑好友而已。

    “恕我直言，我们其实并不相熟。

    “而且，我以为您并不缺那么点学分，这简直像是一场恶作剧——不过别担心，我知道您不是这样的人。”

    伊希切尔定了定神，终于把自己想说的话和疑惑尽数说出口去，她感到一阵轻松。

    “这样说的话的确是我唐突了，其实并不相熟吗……”他垂下眼望向侧边，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指尖摩挲上袖口的边缘。先前搭档时就是，他每次思考时都喜欢这么做，伊希切尔想。

    “那么，作为一场交易如何。”

    “交易？”她有些疑惑。

    “虽然这样说很不好，但我目前的状态您也知道，我的确需要一位可靠的，能够长久地为我进行精神治理的向导。作为报酬，我会负责您所需的一切和支付额外的治疗费用，比如这款小蛋糕也包括在内。

    “我记得您上次和我提过的，对吗？”

    埃本维尔抬起头，停下左手的动作。

    “我们之间只是挂名夫妻，实际上是你花钱买断我的病患关系，对吧。”她从面前的小甜点上挖下来一小口，想了想说。

    但他怎么知道自己有通过帮人梳理意识海来赚外快的……伊希切尔暂时不想思考这个问题，先再吃一口蛋糕吧，好好吃。

    学校的补贴的确只够她勉强填饱肚子，食物和水都只是在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才匆匆买来吞下，偶尔没来得及，便会发生饿晕过去的惨剧。别说高级营养液乃至有机食物和眼前这种小蛋糕，更高级一点的中级营养液她都吝啬于买给自己，它们的要价太贵了。

    “是的，我希望我们可以继续，在课程结束之后。婚姻对你我而言是一种保障，它比条约合同更合适，还望你理解。”埃本维尔继续说道，他的语气不变，却多了点不容置喙的强硬意味在里面。

    他的唇角弯起，露出一抹少有的浅笑。

    “……我会再考虑的。”

    伊希切尔记得自己那天最后这样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