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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禾展开一看,瞧见字条上一行清秀的字迹写着:“已为伊宁赎身,安置藤柳巷朱家包子铺对面,安心。”若不是那日她在谢春楼装作中了迷药昏睡过去,她也不会知道原来魏葬也有着前世的记忆。从那之后,除了扳倒琼善那晚他们见过一次面,楚禾便再也没有去找过他。而心照不宣的是,魏葬也没在她眼前出现过,仿佛在刻意避着楚禾一般。魏葬前世八年的陪伴,他于楚禾而言早已是家人一般的存在。正是因为前一世看着他横死在自己面前,楚禾才不愿意再让他跟着自己,再次为她挡下那些极度危险的明枪暗箭。魏葬应该有自己的人生的,哪怕不再是与她相依为命,一路同行的人生。楚禾决定在离开昆阳之前为他做些什么。她想到这儿,将侍女唤了进来,命她准备了两盒点心和两套干净的粗布衣服,独自一人去了关押琼善的牢狱。昆阳城的监牢年久失修,里面除了阴暗潮湿便是蛇鼠横行。狱卒在前面引着她。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笼罩着昏暗光芒的纸灯笼,在这牢狱里聊胜于无。狱卒从未见过她这样身份尊贵的人来探视,一路都小心翼翼地,连地上有个小石块都要提醒楚禾留心。还不等他们到琼善的监牢,楚禾便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顿时一惊。她隔得老远便瞧见琼善趴在铁栏杆叫骂着:“这…这里面有老鼠!你们可知道我父亲是上尧领主?我是上尧领主的女儿,是东尧的琼善郡主!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怎么敢这么对我!?”狱卒连忙朝她躬了躬身:“王后娘娘受惊了。”说着他从腰间掏出一根细长的柳鞭,径直走上前去,朝着铁栏杆里面的人便是重重的一鞭子。这一鞭子打的琼善立刻便哭了起来,连忙缩回角落里再也不敢吭声。楚禾平静地走到铁门边上,示意狱卒将门打开。狱卒一边开着门一边道:“王后娘娘小心,这女人凶起来又是哭又是咬的,当心伤了您。小的就在外边候着,有什么事您知会我一声便是了。”楚禾默默点了点头,迈开步子走入牢中。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琼善,惊讶地发现这不过短短几日,琼善身上便再也不复初见时的意气风发。琼善浑身上下脏的如同一个乞丐,头发凌乱得像一团鸡窝,手背和脚上都是成片的红肿。她一靠近,琼善便抖如筛糠,不自觉地往里靠。楚禾蹲下身,从随身的木盒里掏出几样点心摆在她面前,又将换洗衣服放在她那堆干草垛上。琼善看见吃的,眼睛一亮,立刻便一手拿起一个往嘴里硬塞。因为吞得太快,食物全都噎在了嗓子里咽不下去,楚禾又将木盒里一只酒袋递给她,琼善立刻便接过来猛灌了几口,仿佛濒死之人一般大口大口喘着气。忽然,她一双锐利的眼睛从一团碎发之中迸出光芒怒视着楚禾:“都是因为你!王上才误会了我…都是你!!”楚禾并不答话,只是从袖中抽出一张锦帛,抬手一扬扔到了琼善的脸上。琼善一愣,将锦帛扯下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段获罪书。她读完,双目瞪大,浑身震颤,骇然无比:“父亲…不,父亲不知道我所作的这些,你为什么要诬陷我父亲!那日是我要魏葬刺杀王上的,我率兵故意巡逻到府外,就是为了让王上觉得我忠心不二…这都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楚禾用一个冷淡的眼神看着她道:“我从未见过你父亲,为何要冤枉他?这张获罪书是王上亲下的诏书,你父亲趁王上昏迷之时,曾在冬矢宫意图刺杀,已是铁一般的事实,根本无需我构陷。”琼善脑中轰然一声,她整个人萎靡在地上,双目呆滞:“不可能…不可能…父亲明明知道我喜欢王上,他说…他还说会为我备一份嫁妆,让我风风光光地加入王宫…”楚禾长长吸了一口气道:“对于权力而言,你只是你父亲的牺牲品而已。他瞒着你做了许多事,都没想过要给你留后路。事到临头,他要被凌迟处死,你这个亲生女儿,也难逃一死。你还要再包庇维护他么?”琼善不断地发着抖,却还是蜷缩在角落里大着胆子盯着楚禾:“你…你今天来,是想要我帮你扳倒我父亲么?你做梦!”楚禾有些想笑,垂眸看着她道:“琼善,你父亲不用我扳倒,他已经倒了。与其担心他,你倒不如自救。”说着,她走到光线昏暗的地方,低声跟琼善说:“不如你来给我讲一讲,两年前发生在昆阳令魏长茂家中的变故吧?我想你既然能找得到魏氏遗孤,就一定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吧。”*楚禾从监牢出来之后,乘着马车一路走到魏葬所说的那个位于藤柳巷的小院。她来的时候,魏葬并不在,只有酡颜在院子里忙前忙后地洒扫着。见楚禾来了,酡颜脸上有些不大自然,却还是将两只手在衣衫上蹭了蹭,领着她进了屋。现在的酡颜褪去了在青楼的那些珠翠和华丽服饰,更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少女,脸上不饰粉黛,带着一抹健康的红晕,显得娇俏可人。“哥哥他在值守,要等中午才会回来。”楚禾稍稍颌首,将给他们带的点心放在桌上,对酡颜道:“我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我已经找到了当年关于魏氏灭门的一丝线索,只是还有待探查。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替你们魏氏讨回一个公道…”她正说着,只听院门传来一声动静。楚禾转头一看,瞧见魏葬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禁军的劲装,长发像往常一样高高束起,而一双眼睛却一直落在她身上未曾挪开半分。离得近了,魏葬才察觉到自己的目光有些失礼,于是便垂下头:“小姐。”酡颜见到他回来,连忙接过他手中的东西道:“哥哥回来了…你们先聊,我去煮饭了。”说着她便走出了房门,留他们在屋中谈话。魏葬站在原地有些局促,随手从口袋中掏出一只柑橘递给她:“这是方才从市上买的,小姐尝尝。”楚禾没有接过柑橘,沉默了片刻道:“魏葬,我方才去了一趟监牢,见到了琼善。我问了她关于当年魏家的事,可惜她知道的太少了,只说见过她父亲与姚嵩——也就是令尊之后的尚阳令曾有秘密往来。我打算顺着这条线索找下去,找出当年的真相。”魏葬低着头,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