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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小茵,”江早早像是站在一个很空旷的地方,声音都好似带着回音,“裴辞的爷爷……过世了……”猝不及防的惊愕,桑茵半天没回过神。“什么时候的事?”“两点多的时候,现在大家都在忙他的身后事。”窗外的雨确实是已经停了。春天是真的要来了。可是有些人,却等不到新一年的春暖花开。桑茵想起一个多月前的那一面,那个老人孱弱地靠在病床上,说话却清晰富有条理。原来,那是他们唯一的一面啊。跟江早早通完话后,桑茵就立刻打电话给裴辞。电话没响两声,就被接起。好像接电话的人,一直没睡。“jiejie。”裴辞略带疲倦的声音传来。桑茵咬咬下唇,试探地问:“你知道了?”停顿一下,裴辞说:“你也知道了。”桑茵:“是早早刚刚跟我说的。”裴辞:“我是小叔。”桑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看不见裴辞,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模样。以往提起爷爷,他都会暴躁,生气,可是现在,竟然异常的平静。是因为……爷爷已经走了吗?桑茵不知道,也不敢随便再开口提“爷爷”,她怕裴辞还是不喜欢。可两人相互安静好久后,桑茵听到裴辞说:“很奇怪,明明恨了很久,以前也巴不得他赶紧死,现在知道他死了,我却没想象中的开心。”反而像心脏被狠狠剜走一块,空落落的。桑茵握紧手机,想了一会后,问:“你要回来送送他吗?”裴辞沉默,桑茵也没再继续说。又是好长一阵的安静。而后,裴辞出声:“我应该没有做错吧,他害我爸妈早逝,我恨他,不见他,连最后一面也不见……”他好像陷入了自我怀疑,声音响在这夜里,听上去有那么些脆弱。“我应该……没做错吧?”“裴辞……”“jiejie,我没事。我只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桑茵的心揪得疼,她恨不得自己能立刻出现在裴辞身边。可她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裴老爷子的追悼会,在离世的第二天举办。裴辞没回来。这一天,桑茵在中医院忙,前一个月连绵的春雨让不少老人受了湿气,有风湿的老年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舒服。桑茵忙了一早上,等中午休息的时候,她才看到江早早发的微信。江早早说,很多裴家的亲朋好友都问裴景曜,裴辞为什么不在。也有很多人在背地里说裴辞狠心,更说他没良心。看着这些评价,桑茵心里很不好受。想着现在一个人在G市的裴辞,想着他独自受着心内的煎熬,桑茵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掐住。很担心,也很心疼。或许……还是得需要个人在他身边吧。桑茵去办公室的橱窗上确认排班表,然后跟小优调了班,空出两天休息日。小优看桑茵在认真摆弄手机,她凑过去看了一眼,有点意外:“飞机票?你要去G市?”“嗯。”“就两天时间?”“我待会去跟主任请个假,看能不能多请两天。”桑茵平时不怎么调班和请假,除非有事。所以小优就问:“你怎么突然要去G市了,好远啊,是去那里玩吗?”“不是。”桑茵在手机的付款界面确定好身份和航班信息,然后按了确定。买好明早去G市的飞机票后,她才把刚刚的话补完:“去见男朋友。”去见他,去找他。这样的时候,应该陪在他身边。其实……早该这么做了。午休过后,又是一个繁忙的下午。桑茵不知经手多少个来针灸的大妈大爷,等送完最后一个病患,她也到了下班时间。停了两天的雨,突然又开始下起来。换衣服下班的小优嘟嘟囔囔着:“怎么又下雨啊,好烦啊,好不容易晚上想去约会的。”“这下起来,可能又要好几天才会停了。”桑茵无奈地叹气,想着家里衣服又要晒不干。杨素敏今早还把家里被套都换下来洗了。估计这会肯定也在家对着这场雨发愁。细雨绵绵,没多久就开始淅沥。夜色降临。城市亮起点点光亮,在这场雨雾中朦胧。郊区墓地,摆满鲜花的暗色大理石墓碑前,站着一个身形瘦削的年轻男人,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他没撑伞,身上黑色的西服已经被雨水打湿,额前刘海也被淋的,分成一缕一缕。雨水顺着刘海发丝滴落下来,落到眼睫上,他颤了颤睫毛。裴辞独身站着,望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老人,眉眼之间都仿佛还是当年的决绝狠心。“我不会认你们的,你们给我滚出裴家!”“你以为你生个儿子,就能上位就能当我裴家的儿媳?!你别痴心妄想!!!”“别叫我爷爷!我没有你这种来历不明的孙子!”…………年幼时,裴老爷子说过的那些话,此刻在裴辞耳边晃。仿佛就是昨天刚说的一样。那时他就是个半大的孩子,从记事开始,对爷爷的印象,就是这般。很小的时候,他还会哭着喊“爷爷”,可是被推开的次数多了,他也学会了狠心,也学会了恨。可恨了这么多年,现在,却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恨了。裴辞面无表情地看着裴老爷子的遗照,过了好久,才微微哂了一下。“遗憾吗?后悔吗?你闭眼之前,我都没原谅你呢。”没人回答裴辞,回答他的,只有越来越大的雨声。“所以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这么狠心。家庭出身就那样重要么。没有背景的人,要当你儿媳妇,在你眼里就是为了钱么。”“你走了也好,到了地下,也有机会跟我妈道歉。”说到这,他的声音稍稍低了一些。他闭闭眼,仿佛是与自己妥协。“现在来看你,你也别再有遗憾。就这样吧,走好。”夜色之中,裴辞转身,缓缓离开。身后的墓碑越来越远,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被雨水洗礼着,越来越模糊。-桑茵家里。杨素敏念叨了一晚上被套晒不干,桑茵帮她从柜子里找旧的被套,说:“反正差不多干了,实在不行,就用吹风机吹吹干。”“那可不行,这样盖了湿气重,会生病的。”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