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的默契
青梅竹马的默契
沈黛的情况不明,地下室又陷入一片漆黑,何阿姨本应第一时间联系顾续明,征询他的意见。 可顾续明临走时的叮嘱,把沈黛的安全放在第一优先级,以致她在惊慌之下,做了错误的决定。 何阿姨掏出钥匙,借着手机发出的亮光,插进锁孔,打开洗手间的门。 沈黛倒在最里面的地上,似乎已经陷入昏迷,脚边摆着一堆正在燃烧的木炭,烟雾缭绕,气味呛人。 她打算烧炭自杀! 何阿姨大吃一惊,顾不上思考木炭是从哪里来的,手忙脚乱地接了一盆水,浇熄炭火。 她蹲在沈黛旁边,掰着她的肩膀用力摇晃:“顾太太!顾太太!您快醒醒!” 电光石火间,沈黛忽然睁开双眼,目光清亮,动作迅猛。 她握紧藏在身后的注射器,眼疾手快地刺向何阿姨的脖子,刚一得手,立刻将透明的药水推进去。 药效发作得很快,何阿姨扭动几下,往后仰倒,浑身瘫软如泥,说不出话,一双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眼里既有惊讶,也有对沈黛欺骗行为的指责。 木炭燃烧的时候消耗掉大量氧气,沈黛觉得呼吸越来越不顺畅,不敢耽搁,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绕到何阿姨头边,从腋下抱住她的身体,吃力地把她拖到门外。 沈黛从何阿姨身上搜出通往一楼的铁门钥匙,对她的不满视而不见,迈着虚软的脚步,打开牢笼,走向昏暗的楼梯。 木炭和打火机都是贺杭送进来的,为了接应她,他换上不带任何标识的衣服,戴好帽子和口罩,带着三个大小不同的箱子,一看到顾续明离开别墅,便站在附近等待。 沈黛推开大门,被久违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下意识抬手挡在额前。 她透过模糊的泪水,看到从小一起长大的旧情人,觉得恍如隔世,眼泪不听使唤地往下掉。 年少的时候,她做过很多不切实际的美梦,有些梦的内容过于羞耻,令人发笑。 她把自己和贺杭想象成童话里深爱彼此的王子和公主,在恶人的阻碍下相隔千山万水,却勇敢地克服所有艰难险阻,不顾一切朝对方奔去,终于修成正果。 险恶毒辣的阴谋,不过是将蜜饯衬得更甜的盐粒,巨大的挫折,只会让他们的爱情更加坚定。 可现实和童话终究不同。 比如,那些受过的摧残和侮辱,化成看不见的伤口,深深地烙刻在灵魂之上,贺杭再爱她,也无法感同身受。 再比如,终于逃出生天,她既庆幸,又为贺杭的迟钝和单纯而感到怨恨。 她知道这是毫无道理的迁怒。 但她只是个普通人,又遭受了这么多的折磨,根本无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黛黛……”贺杭看清沈黛的穿着,快步走上前,心里的疑云变得更加浓重,“你……你怎么……” 她在地下室出了一身的汗,半透明的纱裙完全贴在身上,什么都没遮住,香艳得足以令任何一个男人把持不住,脸色却难看得像生了一场大病。 贺杭闪身走进别墅,把抱着的箱子放到地上,两手拉起T恤下摆往上一拽,清瘦白皙的胸膛完全暴露在外。 他想帮沈黛套上,又不敢贸然碰她,只能在半空中比划着,问:“黛黛,你要不要换一下衣服?这是我新买的,还没怎么穿过,不脏。” 沈黛回过神,背过身脱掉裙子,一丝不挂地站在贺杭面前。 贺杭连忙转过脸回避,耳根染上一抹薄红。 他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拿出工具刀,拆开自己带过来的纸箱。 最大的箱子里,装着一个大尺寸的行李箱。 另外的两个箱子里,装满了汽油。 沈黛穿上贺杭的T恤,哑声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你赶快带着行李箱去地下室,把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捆好,塞到箱子里提上来。” 她顿了顿,想起不愉快的回忆,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地下室有很多绳子,找根结实点的,记得把她的嘴也堵上。” 她的命令没头没脑,内容也格外骇人,贺杭却言听计从,一刻也没有耽搁,拿起行李箱直奔地下室。 沈黛平复好激动的心情,找回几分力气,爬上二楼。 走到顾续明卧室的门口,她的脚步变得迟疑。 她不愿进入承载了许多美好回忆的地方,不愿回想自己怎么一步步踏进万劫不复的陷阱,可有些事情,又不得不做。 沈黛低垂着睫毛,极缓极深地呼吸几次,推开房门。 她顺利地在枕头下翻出自己的手机。 床头的油画没有更换,还是那么黏糊糊、湿漉漉的,让她打从心底里讨厌。 这一刻,沈黛难以压制胸腔里翻涌的戾气,抄起床头柜上的台灯,重重砸向油画。 只听“砰”的一声,变形的画框掉落在地,硬币大小的墙洞映入眼帘。 沈黛愣了愣,神经质地低笑出声。 贺杭拖着行李箱从地下室上来的时候,表情惊疑不定:“黛黛,箱子里的这个女人……当过我的家政阿姨,还帮我打扫过卧室!” 沈黛毫不意外,指了指沙发上的衬衣和西裤,示意贺杭穿上,道:“我早就猜出来了……是顾续明派她潜伏到你身边的,你家的天花板上,应该藏着她安装的摄像头。” 更讽刺的是,可能就藏在她亲手制作的棉花云里。 她不肯带走别墅的任何一样东西,等贺杭换好衣服,把他的裤子拿过来套上,用皮带收紧,又穿上他的运动鞋,低声埋怨道:“都怪你没有一点儿防范意识,引狼入室,让他抓到把柄,反过来拿捏我。要不是你,我根本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贺杭还没从她抛出的重磅消息中回神,闻言虽然半懂不懂,却不敢反驳。 他拧开汽油桶的盖子,问:“黛黛,这个你打算怎么用?” “泼到容易点燃的家具上。”沈黛从楼上带下来一大沓画稿,当做助燃材料,均匀地铺在沙发和茶几上。 为了缓解心里的痛苦和紧张,她拿起一支烟叼在嘴里,想起这烟是顾续明送的,又反应激烈地扔到脚下,用力踩扁,指挥贺杭干活:“边边角角都不要遗漏。” 贺杭尽职尽责地把两大桶汽油泼完,拖着行李箱往外走:“黛黛,这个女人怎么处理?需要灭口吗?” “不用。”沈黛单手插在裤兜里,另一手按下打火机,微眯着眼睛,长发被风吹乱,“你不是说你在旁边租了套房子吗?把她关在你那边的车库里,箱子留一道缝隙,等药效过去,她会想办法求救的。” 贺杭轻声答应,却没顺着她的意思立刻行动,而是拿过打火机。 他定定地看着她,遵从自己的心意,不再耍那些欲擒故纵的手段:“黛黛,这把火我来放,有任何后果,由我一人承担,不能脏了你的手。你先去开车。” 沈黛看了他一眼,青梅竹马的默契在这个时候体现得淋漓尽致,虽然没说话,却胜过千言万语。 她微勾唇角,接过车钥匙,头也不回地离开这栋曾经非常喜欢的别墅。 没走多远,只听“轰”的一声,身后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