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
母女
“无论精神出轨,还是rou体出轨,都是出轨,这触及到了我的底线。”阮飞双渐渐恢复平静,目光坚定,声音清亮,“从你动摇的那一刻起,我们的感情就彻底完了。” “何健,你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我们都是第一次做爸妈’,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没做好准备,我也会害怕?不过,你当时选择了逃避,而我选择面对。”她站起身,做出送客的手势,“这一次还是一样,无论离婚有多伤筋动骨,一个人抚养女儿有多辛苦,我都会勇敢面对,绝不退缩。” 沈黛眼睛一亮,几乎要为阮飞双鼓掌叫好。 何健见阮飞双态度坚决,眼底的情意退去,话锋变得锐利起来:“要是我不肯放弃西西的抚养权呢?” 阮飞双将眉头皱得死死的,问:“你为什么不肯放弃?你心里很清楚,把西西给我,是最明智的选择——你根本没时间照顾孩子,你妈年纪那么大,每天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不舒服,也不可能给西西提供高质量的陪伴。” 也不知道是存着报复阮飞双的想法,还是想用孩子留住她,何健握紧拳头,说出自己的优势:“没时间照顾,可以雇保姆,只要有钱,一切都不是问题。忘了跟你说,我今年的业绩做得不错,等到年底,大概可以晋升为项目总监,薪酬又能上一个台阶。” “而你呢?你连个正经的工作都没有,拿什么跟我争西西?拿没有根据的出轨说事吗?还是拿你正在哺乳期当借口?”枕边人总是更懂得如何刺痛对方,他轻吐一口气,投向阮飞双的眼神变得复杂。 “双双,我不同意跟你去民政局,你想离婚,只能去法院起诉我。不过,第一次审理的时候,法官一般都以调解为主,等到分居满一年,你再次提起诉讼,哺乳期已经结束,经济条件肯定会成为抚养权判定的考虑因素之一。” 阮飞双定定地看着何健,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踏入婚姻殿堂的时候,她压根不知道:时间有可能将爱人变得面目全非;为了孩子和家庭所做的牺牲,往往得不到回报;那张结婚证看似轻飘,想要摆脱,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 她勾了勾唇角,表情倔强,眼神冰冷:“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那就法庭上见吧。” 何健还想再说什么,贺杭不耐烦地拉开房门,屈指频繁敲击门板,催促他离开。 这当口,沈黛接了个电话,一边捂着嘴小声说话,一边急匆匆往外走。 阮飞双满腔酸楚,却没个发泄的地方,跟贺杭大眼瞪小眼对视两秒,没话找话地咕哝了声:“黛黛在和谁打电话?今天的饭来不及做了,等她回来,我们出去吃吧。” 她转身盯着墙上挂的山水画,下巴高高扬着,生怕眼泪掉下来,惹贺杭笑话。 就在这时,沈黛走回来,脸上带着这阵子十分少见的笑意:“双双,你看谁来了?” 阮飞双扭过脸,看清她身后跟着的女人,眼眸骤然睁大,失声叫道:“mama?” 阮飞双的mama阮馨约摸五十岁上下,眉眼英气,气质飒爽,看得出是位杀伐决断的厉害角色。 她虽然打扮得优雅干练,鬓角却染上星星点点的霜雪,脸上的皱纹也深了不少。 显而易见,和女儿决裂之后,她过得并不舒心。 “mama,您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阮飞双既想念母亲,又惧怕她的责骂,缩了缩肩膀,一时不敢上前,“我……我……” 阮馨仔细打量着瘦弱憔悴的女儿,眼中闪烁着泪光,牢记沈黛的叮嘱,语气比上一回不欢而散时不知道好上多少:“傻孩子,要不是黛黛给我通风报信,你还打算躲多久?准备学大禹治水,从家门口路过,也不进来看我一眼吗?” 阮飞双从这句玩笑里嗅到久违的关怀,“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扑进阮馨怀里,叫道:“mama,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不听您的话……我做梦都想回家,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您……” 沈黛笑着牵住贺杭的手,带他躲到外面,留给母女俩独处的空间。 直到夜色渐浓,灯光亮起,她拎着可口的饭菜和果汁,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看到阮馨坐在婴儿床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熟睡的外孙女,阮飞双则依赖地趴在她膝上。 “mama以前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我不该管你管得那么严,也不该把‘断绝母女关系’的话放在嘴边,逼你跟何健分手。”阮馨轻轻抚摸着阮飞双的发丝,见沈黛进门,笑着向她招招手,“要是我换一种方法,用家产钓着何健,要求他入赘,让他给咱们家打工,他绝对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欺负你。” 沈黛暗暗感叹“姜还是老的辣’,搬了个小凳子和阮飞双坐在一起,道:“阿姨没必要自责,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双双通过这次的事彻底看清何健,总比一直耽误下去的好。” “你说得对。”阮馨赞同地点头,提起伤害女儿的男人,目光中流露出一抹狠辣,“何健不是说双双没有正式工作,没办法养活西西吗?双双,你看看你想做什么,我给你开一家公司,让你当老板,再请个最好的律师打官司。我倒要看看,他拿什么跟我们抢西西。” 阮飞双在mama面前变成小孩子,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说:“我喜欢这家客栈,正好田阿婆说她身体不好,打算把客栈转让出去。mama,您能不能借我一笔钱,让我把客栈租下来,再指导指导我怎么经营?” 母女俩一拍即合,没多久就拿定主意。 阮馨计划给阮飞双请位育儿嫂,把她从日常琐事中解脱出来,又讲了会儿生意经,精力有些不济,在贺杭的引领下前往客房休息。 沈黛拉拉阮飞双的手,抱歉道:“双双,对不起,我不该背着你联系阿姨,你别生我的气。” “说什么呢?我感谢你还来不及。”阮飞双亲亲热热地抱住她,眼睛红肿得像两颗烂熟的桃子,“黛黛,你对我这么好,我又想哭了……” “我们以后都不要再哭了。”沈黛轻拍她的脊背,脸上露出笑容,声音轻得像云岚,“我们应该让别人哭。” 阮飞双忽然想起一件要命的事,放开沈黛,急急道:“黛黛,我没对任何人说过我们的下落,何健之所以能找到客栈,是因为我昨天不小心打开了我的运动手环,家里的平板电脑可以查看定位。不过,何健能找过来,顾续明早晚也能找过来,你得早做打算!” 沈黛闻言神情一凛,道:“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就走。” 当晚,贺杭收拾好行李,开着从阮馨那里借来的车,带沈黛离开客栈。 天边雷声阵阵,没多久就下起大雨,行人四散奔逃,道路显得宽阔了许多。 “黛黛,我先给车加点油。”贺杭看见不远处有个加油站,对沈黛低声道。 沈黛无意识地拉扯着安全带,似乎有些不安。 她抬眼往前方看去,忽然大声喊道:“停车!” “嘎吱——”一声刺响,贺杭急踩刹车,灰蓝色的宝马滑过浅浅的积水,稳稳停在路边。 与此同时,一辆刚从加油站驶出的车,停在了他们的正前方。 两车相距不过十几米。 天空阴云密布,像漏了似的,越下越大。 雨刷器左右摆动,徒劳地清理着风窗玻璃上的雨水。 车灯照亮前路,沈黛看着对面车里男人成熟深邃的面孔,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瞳孔猛然收缩。 他来得比想象中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