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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她跑来,一个机灵的家丁看见那个刀口逃生的小男孩傻坐在原地没有爹娘上前,跑过去将他抱了过来,快速地围拢在傅挽身侧。她才回了神,动了下刚才好像僵住了的手指。“我救不了你们。”傅挽的声音有些干涩,再开口,等她的眼睛看向那群跪着的茫然而无助的人时,她才朗声重复了一遍,“若是不想为鱼rou,你们就只能自救。”阵阵马蹄声响起,那群骑兵在这会儿功夫,已经杀光了城外的人,杀入城中。傅挽抬头看去,看见那沾满血在往下滴的尖刀时,她刚才亲手杀了一个人的恐惧在瞬间退去,涌上来的是满腔的愤怒。“他们不过二十余人,我们这却有两百余人,诸位就这样束手就死吗?”或许是对死亡的恐惧太多,也或许是傅挽刚才杀人反抗的冲击太大。这会儿离那群骑兵最近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居然从身侧抽出了一把斧头,抡圆了在山间伐木的胳膊一甩,居然真将一个措不及防的骑兵杀下了马。少年站在原地,对自己的勇武惊诧万分。猛然间,他整个人跳了起来,视线朝着人群中搜索,“阿爹,我杀了坏人!”“杀了坏人”四字一出口,人群中穿着短打的一壮年男子就甩开娘子的挽留的手,转头深深看了她和孩子一眼,抽出长剑来,朝着奔袭而来的骑兵杀去。两兵相接,那男子双膝跪地后仰避开了骑兵挥来的尖刀,一剑下去砍断了那匹骏马的一只前蹄,马儿吃疼嘶鸣,将背上怔愣的骑兵甩下了马。那骑兵砸在地上还未醒神,不知何处补来一锄头,精准地砍断了他的脖子。眨眼之间,城外所向披靡,杀人如砍萝卜的骑兵就死了三个。就像是大漠中前行的人发现了绿洲,黑夜里奔波的人看见了明灯。人群中又冲出去十几个精壮汉子,挥动手里的各式工具,奋起反抗。城门口厮杀声响起,越来越多的人被激愤,握着工具冲上前去。那剩下的二十几个骑兵被近百人围住,先是厉声恐吓下刀,似是不明白刚才还任由他们砍杀的人怎么一下子就奋起反抗了。此消彼长,骑兵们的慌张反而更让人群气焰高涨。越来越多的人冲上前去,一个倒下,又一个往上冲,砍马拽人,无所不用。最后全身浴血的汉子们拼着一股狠劲将最后一个骑兵剁成rou泥,另一波人早已冲过去关上了城门,用所能想到的所有东西堵住了这个恶魔的出口。他们站在满地狼藉里,站在横七竖八的尸体前,突然伏地大哭。但哭的到底是什么,估计就是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傅挽站着看了一会儿,踢开脚边带血的尖刀,转身回了傅家。她带着一身血进傅家门时,连惯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傅爹都被炸了出来。全家人将她围成一团,七嘴八舌地问出来的问题还没问完,就听着傅爹一声比一声更凄惨的“小金宝”随着他的接近而愈响,笔直地扑向傅挽。“小金宝,你有没有哪里觉得疼?告诉爹是谁打的你,爹去帮你打回来!”傅爹早年脾气爆,在赌坊酒肆与人打得头破血流都是小事。他打架时的那股狠劲,连老宅里最爱玩阴谋手段,最会撒泼的刘姨娘都怕。傅挽赶紧安抚住她爹,把刚才换下来的,其实并没有沾到多少血迹的外套展示给她爹看,“我就站着看,没动手。这都是别人的血,我哪里都没受伤。”傅爹一听,顿松一口气,紧接着又长叹了一口,听着就有三分哀怨,“小金宝,打架这种好事,你居然都不叫你爹!”这赖皮模样,让刚回来才三天的傅二姐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傅二姐上前扯开这不着调的爹,推搡着让傅挽赶紧去沐浴,“赶紧让人拿艾草给你泡水,洗了去晦气。”傅二姐一推,三姐就在旁边凑热闹,“对,再给拿个火盆,让小六跨过去。”她遗传自傅爹的明媚大眼一眨,就露出个促狭的笑来,“这次火盆可要拿个小一点的,免得小六又跨不过去,使着大劲跳了个倒栽葱。”这说的还是傅挽四五岁时候的事。那时候傅家祭祖,刘姨娘弄了个成人手臂长的火盆在廊下让人跨,偏又说好了只准男丁去跨,免得大事上气着了老祖宗。当时傅三老爷家比傅挽大了两岁的傅荆都让他爹抱了过去。傅爹不在,傅挽那敦实的小胖子模样,她大哥四哥是没一个抱得动的。傅挽大眼珠子一转,看了眼在廊下捂着手绢偷笑的刘姨娘,使劲就跳了过去。她那时自然是跨不过去那个专门拿来为难她的火盆的,意料之中地摔倒之后,傅挽捂着脚踝就哭出声来,叫的却不是傅老太爷,而是祠堂里供着的牌位。边叫“曾爷爷救命”,就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刘姨娘。当时祠堂里并不止他们一家人,傅老太爷拿她没办法,顶着众人的视线,狠狠训斥了刘姨娘一遭,让她接连三个月都出不了家门。刘姨娘搬起石头却砸了自己的脚,傅挽回来绘声绘色地一说,留在家里的二姐三姐却只笑她摔的那个大马趴。毕竟傅挽才四岁,能喊是刘姨娘要害她都不容易了,谁又能猜到她是在演戏。这会儿傅三姐翻了这黑历史,堂上众人都乐得哈哈大笑,气得傅挽转身就走。结果刚洗过澡出来,桌上就被堆了一坨东西。她首先拿起来的是个最眼熟的——傅小七从六个月起用到现在九岁多的布老虎抱枕,“这是忘在这儿了?拿回去吧,等会儿小七找不着又不肯睡觉。”扶书正帮她擦头发,听见这话“噗嗤”一声就笑了。“这些都是各院里送来的,说是怕爷您晚上做噩梦,给您安眠用。”傅挽看着那一桌子上摆着的布老虎、小金算盘、筛子、翡翠做的头面、小木剑、小砚台还有布娃娃和画笔……真有冲动往自个头上点一串省略号……“小七和秦大宝石大贝他们胡闹就算了,怎么大哥都掺和进来……”那支画笔,一看就是她大哥专用的。扶书低头笑了下,没敢说她其实也偷偷在里面藏了个荷包。荷包里还藏着她今年去庙里,专门给六爷求的平安符。六爷如今可是傅家的顶梁柱,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傅家换了谁,都不一定能撑得住。虽说第一次亲手杀人的冲击力的确很大,但毕竟当时的情况是那人不死,就会有更多更无辜的人殒命。所以傅挽虽然手抖,却也在短时间内冷静下来了。她觉得这一桌子的关心,应该就是她家这些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