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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三的牛眼一转,报出他觉得此朝最响当当的人物,“就是今日接待那当朝辰王,也不是没有可能!”周围一阵唏嘘嘲笑。牛三原是与那些人拌嘴,突然一转头,发现茶棚里居然坐了个闷声不响的公子哥。一身锦衣,四平八稳地独坐主位,剩下几个人都挨挤在一块儿。这一看就是外乡人,不知来此处是做何事。他正要凑上前去问询几句,那一桌人中突然有个抬了头,视线与他相对,竟一眼就将他吓得怔愣在原地,背心上密密麻麻地渗出了一层汗。随即,那独坐的锦衣公子就起身出了茶棚,几人收拾结账后,立即紧随上前,马蹄声“哒哒”地踏进了山林深处。“牛三!”站在田里的汉子大声呼唤他,“你这是愣着做啥子?莫不成,真瞧见你的贵人了?”众人随着他的话,再次哈哈大笑。牛三解释的话就这般被笑声淹没过顶。他走开几步,再转过头去,发现方才那几个人坐的桌子四处都被茶棚遮挡着,只有他方才激动时站的那一角位置,能勉强看清里面的人。而且那奔走的马蹄上许是包了布,声音都被呼啦啦的北风吹散了。开茶棚的老牛头正颤巍巍地数着钱,眼睛浑浊得连手臂外的物件都看不清。牛三打了个寒颤,一时间连自个都说不分明,他刚才是真瞧见了人,还只是花了眼。他握着锄头狠使了几把力气锄地,眼前忽就又出现了当头那锦衣公子的模样,目光就不受控制地朝着那群人消失的方向看去。十二月里,杨北山上瘴气可重得很,谁他娘的不要命了,居然挑着这个时候进山?谢宁池带着人在山下安置完马匹,徒步上了山。他们进山时都还明亮的天色,随着他们逐渐深入山林,在两刻内就变得昏暗。大风刮得手臂粗的树木都哗啦作响,山间积攒的落叶枯枝被风卷动,凌厉地朝着脸上刮来。有颗铁桶大的石头不知是被风刮走了下面堆积着遮挡的土块,还是被山林间仓皇奔走的动物们撞击到,突然就朝着山下滚来,将一棵碗口粗的大树拦腰折断,正好倒在了他们一队人的中间。树倒下时,谢宁池就站在树的侧下方。听见声响不对,险险避开之后就被扑了一脸的落叶枯枝,耳边叠声响起紧张万分的呼唤声。“孤无事。”谢宁池从树枝下出来站起身,抬头看了眼糟糕的天色,树林里昏暗得难以看清前路,这次是断树,下一次指不定就是悬崖,“找地方休整,等天气和缓。”林间寸步难行,他们找到一个简陋的山洞,围成一堆取暖。方才大树倾倒,虽没有将谢宁池压伤,但一树的雪都落进了他的衣领里,行来的一路上雪被体温化开,冰凉的雪水就浸在他的衣裳里,几乎与皮肤冻在一起。走在他周围的几个天字卫看见,默不作声地就在进山洞时将他围在了中间的位置。山里的风呼呼作响,吹着树木不住地摇摆,发出凌厉的泣涕声,像是女鬼在尖声控诉。饥寒交迫下的干等实在磨人,天丑瞄了眼谢宁池的脸色,开始说起这几日在杨州城寻人时所听见的种种见闻,“……那顾家三爷却是个浪荡儿,据说当年是与傅家老爷一般的人,只是在赌场上出了老千,惹上不该惹的人,被人砍了一只手……”说到正尽兴,他口渴难耐,伸手出去想要接点雪止渴,身后就有人踢了他一脚,“接着呢?还有什么?”正讲到青楼花魁的裙下客呢,卡在这里,一伙儿大老爷们等着听的,成不成样子了?“诶,这不说着,”天丑接不着雪,随意抓了把含在嘴里,被冻得龇牙咧嘴的,“这就要说到傅六爷了。”“六爷那日上青楼,正遇上怡红馆花魁破苞的竞价,六爷握着扇子,玉树临风地往中间一站,竟是笑着说了一声,‘你们竞价花费金银,爷一文不出,就能让妙娘子亲自点头应了爷。’”“她这话说出口,那怡红馆的众人自是不服,却见六爷在堂中站着,仰头朝那叫妙娘子的花魁一笑,说,”天丑清了下嗓子,努力说出六爷在这话里的风流劲,“妙娘子瞧瞧我,兴许今夜该付嫖资的就是娘子你了。”“旁人都说这话狂妄,谁知那妙娘子还真没忍住,掀了帘子,从此一颗芳心就砸在了六爷身上。”山洞里冰凉彻骨,这故事里的红尘意味听得众人心中发热,想想那傅六爷的一张脸,居然也还真深以为然。天丑开了话匣子,这话完全就停不下来,又想起一桩傅六的风流韵事,“这六爷在杨州城啊,不止是这红馆里的姑娘们惦记,据说青院的好些小倌们都曾自荐枕席,有位还曾明言说过,能与六爷大被同眠,便自此为六爷守身如玉……”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到了身后有人突然推了他一把。再转头去看,谢宁池的脸色已经黑得能滴墨。正要开口斥责这类无稽之谈还如此广为流传,谢宁池就听见了外面风雪里传来的呼声,大步就出了洞口,站在风雪中。雪花一瞬就落了他满肩,风声呼呼作响,却还是让那呼声传入了他耳中。“有人来了。”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最近军训又培训又更新的,感觉整个人要废了……明天看榜单字数,有可能会暂停更新一天,稍微休息一下,大家见谅╭(╯ε╰)╮~第36章找心上人洞外的风雪声似乎撕裂从眼前经过的一切,谢宁池的那声“有人来了”,也就只有紧跟着他出洞的几个人听见了。更别提视野所及,苍茫暴雪里不知是在何处的呼唤。但看见谢宁池突然大步朝前走去,随后几人立即跟上,手都按上了腰间挎着的利剑,随时准备出鞘。远处的暴雪里,终于能看清有一队人在艰难地接近。临着还有几步,在几个天字卫就要拔剑时,那一队人的中间突然就冒出了个将浑身裹得只剩两只眼睛露着的小公子,伸长脖子,努力地想要看清这边,“衣兄——”谢宁池上前几步,伸手捂住傅挽的嘴,“别张大,都是风雪,小心冻了喉咙。”他的手就跟个冰坨子似的,捂在脸上差点把她的嘴都给冻下来。傅挽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将捂在手心里的汤婆子塞到了谢宁池手心里,拿自个温热发烫的手指捏了几下他冻得发白的手指,嘴里还念叨,“冻死我了快……”谢宁池本来不觉得冷,捂住她的嘴时才察觉到不对,刚想放下就被她握了个正着,手心差点没被她的汤婆子烫着。外面风雪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