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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也许就能证明他的无辜。”“……公设辩护办公室全靠政府拨款,您就是不要工资,也没钱替所有当事人请专家做测试。”沈霄一针见血。沈丽也只能笑叹,把手上混酒的咖啡喝完,又抖擞精神站起来,“所以我只允许自己想这件事五分钟,我手上现在就有二十个案子,明天还要九个案子要开庭。你们明天要回去,不管有什么事,回家了今晚都早点睡,好好睡。”沈丽十年如一日睡五个小时起床,光线模糊能看清天花板。她深呼吸,爬起床,套上毛衣,端起咖啡杯推开木门,客厅整齐得让她惊讶,沈汉抱起一沓书回头。“沈霄两个小时前有事回军部了,我睡不着,收拾了一下你的书。”这个对家务事心不在焉的中年女人就像猛一下被通了电,情急得每根头发都扯起,如临大敌地抢到书架前,“你不会……”沈汉给她按肩膀,手掌用力按压着低头太久紧绷的肌rou,“妈,没弄乱您的书。按法系分大类,部门法分小类,同一类里按您翻书的频率摆放,翻得最多的放在桌上,新买的摆在柜子上,旧书又翻得少的收在抽屉里。”他一边说,沈丽一边放松,总算把那口气喘平,反过去拍拍儿子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谢谢。”这是他的mama,不介意自己穿小码还是大码套装,不介意自己的皮肤能如二十岁还是已经像五十岁。追逐着她的事业,她的理想。沈汉一笑,拎起外套,开门时还回头嘱咐,“妈,冰箱里有沈霄留的三明治,吃了早餐再出庭。”“要是在九号基地工作压力太大,撑不下去就退役回家吧。”在关门前的一刹那,沈汉听见他mama轻快却坚决的声音。即将关上的门停住,已经高大得要低头才能出门框的男人也愣住。沈丽穿着旧毛衣,头发乱糟糟地朝自己的小儿子微笑,“你从来没想过当个军人,去军校是为了你哥。我的儿子已经为联邦尽职尽责过了,有权按自己的心意生活。虽然我没存下什么钱,但是我的工资还能养你一阵子,所以哪怕你没存钱也好,没有津贴也好,要是你的工作让你太痛苦,就回家,我们总能找到你下一步想做的事。”沈汉要感谢天色晦暗,他很多年没这么鼻酸眼热。他下意识问,“您不认为我的逃避是一种软弱?”“……我们一家人的经历让家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问题,”沈丽一开始难以启齿,逐渐恢复一贯的坚强,“我……这些年都无法和任何一个男人建立亲密关系,你哥厌恶玩弄权力和政治手段的人,你有想回避的事又怎么样?我们是人,经历过磨难和挫折,当然各自有各自的软弱和恐惧。这很让人觉得羞耻,却正好是最不该羞耻的。”“妈。”沈汉叫了一声,太多感情混在心头,再说不出多余的话。这对母子在凌晨时分,半明半暗的天光下,隔着打开的门相对笑了起来。第二十九章天亮时,沈汉走进苹芩馆旁的一间酒吧。苹芩馆离桂冠宫不远,原本是帝国皇帝派遣到殖民地的总督的官邸。建筑和装潢都是完全帝国式的豪奢,更坐拥大片园林。宣告独立后,作为帝国象征的总督官邸自然不适合被改成总统官邸,当时的杨总统秉承“物尽其用”的宗旨,把整个总督邸连建筑带建筑下的土地装上飞舰,掘地三尺移到新都,改成接待外宾的外交场所,帝国使团一行就下榻此处。沈汉坐在胡桃木色的木质吧台边喝了一上午的酒,酒保不需吩咐就递给他无酒精的酒水,到午后两点,一个男人一手脱帽子一手推开酒吧大门,急匆匆走来,僵硬地在沈汉身边坐下。“你想知道什么?”这个男人在苹芩馆工作,出于紧张,声音压得极低,“有人说给你消息不会被人发现。”沈汉举杯,笑了笑,“冷静。”他没看他,“准备授勋仪式的礼堂有没有新添什么设备?”对方迟疑,“新添的……全角度摄像机和转播车……”为了让他出丑出得更轰动更令人铭记,惠灵特伯爵甚至要实况转播。不经过公爵许可,他无法让帝国的中央电视台实况转播一个自我满足报私仇的仪式,但像前一位惠灵特伯爵那样,年轻的惠灵特伯爵也是帝国安歌洛洲的总督,让洲电视台转播任何他想播出的节目都轻而易举。刹那间,惠灵特伯爵在他离去时穷追不舍的神情浮在他眼前,恶毒之下是偏执和仇恨。那表情汇成四个字:你欠我的!你害死了我的父亲,你害我没有了父亲!所以你欠我的,你该承受我的怒火和侮辱。沈汉自嘲道,“大概我真欠他的。”帝国访问团的到来揭开记忆中的一个盖子,被压缩塞进一个小瓶的回忆像噩梦一样膨胀溢出。联邦和帝国的战争期里双方都派出间谍在敌国土地上煽风点火,沈汉接到秘密任务,隐藏身份潜伏在安歌洛洲,掀起奴隶的叛乱。总督府被攻破之前,血与火中,他声嘶力竭说服昔日救助过他和家人的老惠灵特伯爵,“请您跟我离开,您已经无力回天!总督府是一艘要沉没的大船,您为什么还要和一艘沉船共存亡?”那老人眼神犀利,深深看过他伪装下的脸,带着感慨挣开他的手,“原来是你。”在生命最终,还维持帝国贵族的忠诚和尊严,肃穆地整理戎装上的勋章,“你当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一艘沉船共存亡,因为你根本不了解什么是忠诚。”沈汉混在叛乱军中,见证老伯爵的头颅被砍下。在狂喜流泪的人群中,他眼眶炙热,也涌出热泪,却不是出于任务完成的喜悦。老惠灵特伯爵救助过他母子三人,而他的手上沾满了这个贵族中难得正直的人的血,帮助过他的人的血。他没有告诉他哥和mama,沈霄和mama没有错,他们背着自己的枷锁,不需要再多背上一具。唯有他,沈汉一个人欠下了不可饶恕的债。那场叛乱没能持续多久,沈汉离开后不足两周,叛乱军就被帝国调来的军队包围,屠杀殆尽。年轻的惠灵特伯爵承袭父亲的爵位,婉拒前任皇帝准许他留在帝都做个安闲贵族的恩典,主动来到边境安歌洛洲继任总督。他下令一天一个,把叛乱军中的骨干分子在总督府门前当众斩首。总督府门口的血足足一个月没有干过,安歌洛洲从此臣服在他的高压政策下。记忆里一幕幕当时情形,时至今日还如一把尖刀。撕开旧伤口,心头鲜血淋漓,沈汉却平静地把钱压在酒杯下离去。父亲的债儿子要偿还,欠了父亲的也许该还给儿子。现在的惠灵特伯爵要用授勋和实况转播羞辱他,他就去领教那份羞辱,这是他欠的债。可究竟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