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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阵式感觉到寺院后墙的布阵点周围传来猛烈的气流波动,那无疑是有人在那附近,而且那人很可能是在……活动手脚。那会是谁?家神为什么朝着那里去了?他们约好在那里见面吗?他心里疯狂地揣测着,拉着姬莉叶小心翼翼地走进树林。虽然是冬天,由于这里接近温泉所以不是所有树木都落尽绿叶,还有一些保留着秋天的姿态,有夜风吹过时那些黄叶哗哗作响,尽行散落。家神的黑影无声无息地在前面走着,他踏过落叶的脚步好似虚无;他们每走一步都胆战心惊,稍有动静就惊魂不定地停顿片刻四下确认才敢继续前行。又起风了,林中落叶哗哗作响,两人趁机小跑起来。黄叶既从树上飘落也从地上被卷起,夏宫天拂开面前的障碍,重新锁定家神的身影。终于,远远地他们看见家神站在古红色的围墙边停下了,望着围墙顶端,似乎在考虑什么问题。“他要从这里进去吗?”姬莉叶悄悄问。夏宫天却抓紧了她的手臂,心里怦怦乱跳,寺庙周围散落四处的每一个牵制联结夏氏阵式的细匕首都随着他的心境微微颤抖起来。其中有一个细匕首就在家神所站不远的地方,夏宫天拼命遏制住自己不安的情绪,同时拉着姬莉叶慢慢后退。忽然,家神甩了甩长袖,从漆黑的长袍下露出一双干枯如耄耋老者的手来;接着,老人吃力地弯下腰,终于蹲在地上的时候还发出一声辛苦的喟叹,家神的所作所为和夏宫天的爷爷并没有什么差异。只是,在日出前最寒冷的夜里,一个老人在寺院后墙外蹲下了,这件事情无论怎么看都显得匪夷所思甚至令人毛骨悚然。无论是寺院还是老人,都会使人联想到不再鲜活的、苍白的事物,让人嗅到一股腐烂而古旧的气味,光是这一点就让人非常想快速离开。“他在挖土……”姬莉叶细微的声音里透露出强烈的惊讶。夏宫天也吃了一惊,把思绪从散步四周的二十七个布阵点上收回来,看清了家神手里的动作。老人蹲在墙边,徒手慢慢翻着地上的泥土,就像是那里埋藏着少时欢喜的不得了的宝物,或者老妻死后因为过度悲伤而埋起来的结婚戒指。他们屏息看了一会儿,忽然寺庙门口的布阵点附近传来了细微的空气扰动。夏宫天下意识回过头,但他所能看见的不过是黑暗的树林;姬莉叶问:“有人来了?”他点头,说:“不一定会到这里来。先不要动。”家神挖出来的泥土已经在他手边堆起一座小土包。起风的时候他们清晰地闻见了土坑里传来的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姬莉叶挣脱夏宫天的手捂住鼻子,低声说:“是尸体!”那里居然埋着尸体,这是无论如何也难以预料的。为什么烈氏虎族的家神会孤零零跑到这里来挖一具尸体?最大的可能就是——“不可能!烈牙疆已经死了?”姬莉叶说出了夏宫天心中的推测。“不一定。说不定那是烈平疆……”无论怎么说,夏宫天都觉得脊背发凉,“不可能。但是,除了这样,还会是什么……”忽然,一股无比强势而且毫不犹疑的气流被某人劈开,一瞬间树林可怕地疯狂摇晃起来,好像空气都被硬生生劈裂了一般。慌乱之中,夏宫天感觉到自己有几个布阵点已经脱离固定位置。他紧紧抓住姬莉叶的手臂,觉得她轻巧的身体若不好好抓住就要被吹走了;待风力稍微减缓,他用手臂挡着脸勉强睁开眼睛。那一瞬间,日出的万丈光芒中间有一个漆黑的人影,看上去就像是某种力量与信仰的神秘符号一般,片刻之后那人影从围墙顶端上跳下来,走出日光,手里的长刀闪烁着磨牙吮血的暗红色血光。烈牙疆浑身金黄,长发飘飘,浑身气宇非凡好似神明;家神蹲着拍拍手上的泥土,吃力地拄着面前的墙壁抖着腿站起身。但是他一起身,方才蹲身挖土的老态全无,凛凛直立的雄伟身姿几乎可将日出的光明全部遮挡。短时间对峙和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流后,家神和烈牙疆沿着某个不可见的中心点逆时针走动起来,不知不觉地两人拉开了安全但是足以传递杀意的决斗距离。夏宫天知道决斗距离的微妙长度,他上学的时候非常喜欢和同学单挑练习,还为此专门查阅过对决心理学。他心知大事不妙,便连忙拉着姬莉叶躲进树林,远远避开。姬莉叶一边随他撤退到安全距离一边问:“她要挑战家神?”夏宫天没有说话。他一直在想,如果烈平疆就如他在成年礼上所表露出来的那样憎恨家神对自己meimei的觊觎,那他迟早会拿起武器和家神一决高下;但是,在这明显被悲剧气息包裹的场景里却没有烈平疆的身影。他只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神情疯狂而安定的烈牙疆,虽然时值隆冬,她身上却只穿一件单袍,外面随意地裹着单肩兽皮外袍,脖颈和前胸的大片肌肤白花花地暴露在凝结冰霜的气温中。她的气色看起来已经比以前差了很多,但是又比从前的任何时候都兴奋,那野兽一样缩成一条细缝的猎食者的赤金色瞳孔硬生生是让背景里的日光黯然失色。而漆黑的家神站在离她五米远的地方,沉默着,就像一个从地面上竖起来的影子。借着晨光,夏宫天看见她一脚踢倒了刚刚被家神挖开的坑旁边的土堆,也终于看清那坑里并没有尸骨,只有一个布包;但是无疑地,尸臭就是从那里传来。他不敢再多想,他无法得知这些日子里烈氏兄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他们烧毁祖宅、千里逃亡的心情和目标到底是怎样。他远远看着对峙的烈牙疆和烈氏家神,就像是在观望两只积恨已久的山中猛兽在领地边缘并非偶然地相遇,终于利爪寒牙,要腥风血雨厮杀一场。正当他呆呆想着这些的时候,姬莉叶打断他,问:“刚刚那个人呢?”夏宫天这才想起来刚才从寺庙门口传来的扰动,连忙凝神去找。可是由于烈牙疆方才狠狠劈下的一击,他已经失去了两个布阵点,三个联合阵式中的一个已经没法运转,有很多细节已经无法捕捉。他把这些如实告诉姬莉叶,她说:“没关系。战神和家神在这里,那个人即便有什么心思也不敢轻举妄动。我们先静观其变。”就当她刚刚说完这话,忽然狂风袭来;战神和家神都不在刚刚站立的地方了,地上只留下一道长长的刮痕,看上去像是烈牙疆靴子的印记。家神的黑影若隐若现,偶尔刀光闪现,才能证明烈牙疆并非凭空消失;不知双方过了多少招,忽然间时间禁锢解除了,夏宫天这才看清战神和家神的动作。烈牙疆尽管由于体力放弃了陈氏术式加持,手里的长刀却还是像一面铁扇一样厉厉挥舞,而家神赤手空拳,用老人的身体灵活地闪避着,一时间双方陷入僵局。很快,为了打破无意义的体力消耗局面,烈牙疆反手掀起过长而绊手绊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