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剧情）

    威尔顿庄园要为它的小主人挑选一位厨娘。

    玛丽正局促地站在一群女孩中间——其中也不乏家境良好的白人姑娘——亚洲人的特征让她优势全无。尽管她从出生起就在这片资本的土地上。

    在这里，黑色甚至要比黄色更高贵。

    就比如面前的女仆长巴维尔夫人。她此刻正直挺着腰杆，教鞭挥舞时傲人的胸脯也跟着颤抖。

    “小娼妇们，别以为进了威尔顿庄园，就能像农场里的猪猡一样高枕无忧了。”她踱步到快要被人挤出队列的玛丽身前，发音标准地对女孩们训斥道，“记住你们的身份，都给我夹起尾巴干活……”

    玛丽被耳边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此刻终于回神，假作出认真倾听的模样。

    考察期只有一周，在这之后，数十位女孩只能留下其中之一。

    她们一路被带进东南角的偏僻塔楼。仆人们都住在这里，只有在干活的时候才有机会进到主楼。

    玛丽分到一间房，空间不大，一张矮床上被子略微潮湿，但庆幸并没有发霉的迹象，木制的衣柜柜门倾斜，嘎吱作响。

    走廊上传来一串急促的拍门声，才过七点，女仆长扯着嗓子让她们熄灯，不准浪费一丁点儿煤油。

    没有什么能比和野狗抢食更糟的了，玛丽想，这可是威尔顿庄园。

    玛丽一夜没睡好，她有些认床，这娇贵的毛病似乎不该出现在她这样一个福利院出身的孩子身上。

    天色还未亮，从小窗透进来是灰白色调——福利院围墙的颜色。玛丽就在这样的光线中套上一身黑白制服，整个人嵌进寡淡的环境当中。

    从佣人住的方角塔楼到主楼，要经过一段长廊。服饰相同的少女们提着裙摆从玛丽面前快步走过，带起的晨风掠过她身边，玛丽忍不住侧过头，将碎发别到耳后。

    活泼的翠绿就这样铺在眼前，她不禁往更远处看，红日从地平线跃出了半个身，将视线里的一切都镀上金边。

    有剪影从日轮里循光而来，由远及近。

    玛丽微眯着眼，看不清那人模样，只能隐约判断出圆筒状的高礼帽下身姿挺拔，流动的风带起两片衣摆。

    肃穆、威严，一名仪态出众的绅士，也是站在人们头顶的贵族老爷，玛丽默念。

    但这与玛丽无关，她只是匆匆一瞥，随后加快步伐追上那些女孩们，同他们一起进了主楼。

    “面粉在最西边的储藏室，等着我来搬吗？别呆着不动，五点前没准备好晚餐，就等着收拾铺盖滚出去吧。”女仆长还是那副斜眼看人的模样，她说着，提上裙摆旋风一般离开。

    “玛丽，亲爱的，求你了，去储藏室搬袋面粉吧。”

    “别管她了，瞧她老牛一样的皮肤和恶魔亲吻的眼睛。”

    姑娘们嘻嘻哈哈笑作一团，人群后甚至传来低声嗤笑——“女巫玛丽”，她们这样喊她。

    玛丽走了出来，门掩上的一刻，她忍不住深呼了一口气。

    太让人窒息了，这群吃细米的雪白色小鸟儿。

    暗红色的地毯从少女脚下延伸出去，铺满一整条走廊，庄园每任主人的肖像排列两侧，而夹杂在其间用于装饰的远东舶来品色调明快，金白色泽在这一片沉闷的复古背景里熠熠生辉。

    玛丽沿着长廊向西走，每一步都落地无声，不知从哪个房间传来座钟沉闷的长吟。

    玛丽在这长吟中忽然驻足，她四下环顾，宽阔的走廊好像藏着一双眼睛。长廊里并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除了她自己，没有其他任何的动静。也许是某个仆人对她们这群新面孔好奇又警惕吧，她这样想着，收回视线。

    玛丽终于在尽头拐角找到了储藏室，也许是储藏室吧。屋子不大，面粉一袋袋堆积在窗沿下，半人高的柜子不知何时倾斜着压在上面。

    玛丽走进去想扶起柜子。

    突然，“咔哒”一声轻响，身后的门被谁带上了。

    她一阵惊慌，下意识想扭过头去看。一只手突然按在她后背，将她压在半身高的木质货架上。

    “嘘……”背后贴近的身躯炙热，鼻侧萦绕的是阳光和芳草的气息，脖颈处传来一阵痒意。

    一个男人，他蕾丝领带正垂落在颈侧，他的唇正贴着耳廓。

    玛丽试图弓起身挣扎，尚能活动的右手努力向后摸索。

    她摸到了什么东西。

    是马鞭。

    那鞭身在男人腰间缠了几圈，金属质地的握柄雕刻着繁复扭曲的花纹，其上些许温度未及消散，似乎不久之前还被男人握在手中。

    玛丽正要将它抽出，然而原本压在她背上的那只手垂落下来，将她的手连带鞭柄一起握住。手心被花纹硌得有些疼，手背则是皮革柔软细腻的质感。她被迫松开了马鞭，右手被塞进两具紧贴的身躯中间，动弹不得，只能透过衬衣感受到男人胸口鼓胀的肌rou起伏。

    玛丽惊呼，声音很轻。她感觉到男人偏开了头，片刻后，她嘴里被塞进一团丝绸帕子。

    但两人的动静还是隐约传了出去，不远处的木门响起两声轻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