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要揣崽-2(end)
又是一年冬,今年的落雪不似往年温柔,雪粒作了冰碴,砸在人脸上刺啦啦的生疼。 去年年初时塞外边境被犯,来不及与缃哥哥温存便连夜带了兵镇压,后又处理连带,虽说也不至于面见不上但也屈指可数。 皇上那老女人是一点面子不留,明知我是领兵清扫动荡无空情长,偏硬是扣了我一年的俸禄,从年初扣到年尾。 缃哥哥的肚子不见大,我的饷银就越是见底的空荡。 回宫复命前我先行绕了路去了一趟柳巷,柳巷虽不似香艳话本中的那般乌烟瘴气,但对我来说有些不适应的刺鼻,就连那腻香的胭脂水粉,我也觉着确是没有缃哥哥身上的好闻。 进了花楼,有粉白黛黑青衣红裳男子腰肢款摆,似无骨的脊椎动物,又似肌无力的垂殁之人,软趴趴的就要倒我身上,我后倾半步退了身,那男人自然摔在地上怔了神。 我迈开步子灵活的躲避每个看起来垂已的孱弱之人,随后进入花楼顶楼的里间拎出沉迷奢yin的皇太女,在她嗷呜乱叫的挥舞中出了柳巷,回了皇宫 我无奈,“太女这次又是为何跟柳公子起了争执来这柳巷。” “不过就是忘了他的生辰!他生了我三天闷气!然后我就去找王二喝酒,睡到两人相拥抱头大睡,第二天他找人破门而入把王二暴打一顿后又生了一月闷气,那王二是女子!他怎么也能吃上这飞醋的!” 王家二小姐,那可是男女通吃的主,我不敢苟同的噤了声。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家长里短我还是不要随意掺和的好。 我进宫复了命,离开时忘不掉柳公子那铁青的脸色,平日里清冷淡漠的他,此时也被眼前女子气妒的扭曲了面容,愤懑郁结不已。 皇上气,柳公子哭,皇太女猝—— 回府时辰已是深夜,不敢扰了缃哥哥安稳的我放轻了手脚,想着在偏房凑合一夜明日再去见缃哥哥。 可当我从卧房前过的时候,吱呀一声,梨花木门磨着灰砖被推开。 细腻凝脂的白花花在我眼前一晃,一双如玉的白腿从房内门槛而过于我身前立住。他身上只披了件可遮羞的外衫,微拢的淡碧对襟衬的他锁骨好似那月牙一点尖,白嫩极了。 “囡囡这是要去哪?”眼帘微掀,秋波流转。 卞缃眼底藏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愠,与痴醋。 我讪笑两声,“怕扰了缃哥哥睡梦,准备去偏房将就一夜。” 指尖攥紧了外衫,声音微涩,“去偏房将就一夜,也不愿跟哥哥将就一夜是吗?” 我摆着手,“我以为缃哥哥早已入睡了。”后又想到开口道:“缃哥哥这个时辰怎么还没睡?” 为何这个时辰还没睡?卞缃心想这小白眼狼是当真不知他为何没睡。 卞缃幽幽道:“这还未到七年,囡囡就腻了哥哥了吗。” 那胭脂的腻香卞缃怎么可能没闻出来,心中酸溢也苦涩,他也知自己年长囡囡太多,如是从前他还能比一比的,可如今他也会懊恼五年时间太长了,若是再年轻些模样... “缃哥哥说什么呢!” 卞缃垂了眼,指甲扣进手心,“囡囡身上的胭脂香,真当哥哥闻不出来...” 我蓦地哑了声,这可真是...百口莫辩。 “告诉哥哥,囡囡是被哪个浪蹄子给勾了魂。是用上面比哥哥伺候的囡囡舒服,还是用下面...” “缃哥哥误会了!”打死我也要说出事实的真相,“我是去了柳巷花楼没错。” 我抓住卞缃的手掰开他一指一指扣住的指节接着道:“不过我是去那找皇太女,听闻她跟柳公子又闹不愉快了,我受柳公子所托才去的,并非我有什么别的心思!缃哥哥可要相信我。” 卞缃的眼边红了一圈,颗颗珠玉浸出。 “囡囡所说可当真?” “当真!真的不能再真了。” 我拢紧了他的外衫将他揽入怀,又将他奔出有些凌乱的碎发抓起垂在肩头。 卞缃吸了一下堵塞的鼻子,我以为他受了凉,心下着急道:“缃哥哥,快回房吧,不然染了风寒叫囡囡心疼了。” 卞缃顺势下坡接了话,“囡囡,哥哥冷。” 我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披盖在他身上,却猝不及防被他握住了手腕。面颊泛起殷红,眼眸湿软,“好囡囡,天寒地冻,帮哥哥暖暖身子好不好。” 我涩了声。 卞缃伸过来的手,分明guntang。 卞缃噙笑,“囡囡的身子,比哥哥冷,这下要哥哥帮囡囡暖身子了...” ... — 缃哥哥这几日好似转了性,明明前几日缠的紧的叫人喘不上,这几日偏又与我过分疏远保持距离。 哦对了,随着转性缃哥哥近段日子偏爱食酸。当我问及缃哥哥是否身子不适要看医师的时候,缃哥哥却总是说“等等,再等等...”彼时的他眼底蕴着些许期待与担忧。 “缃哥哥,我今日去偏房睡吧。”我搂着被褥枕头就要迈门而出。 床榻上身着月色薄纱的男子一怔,连忙站起身来抓住了我。 他蓦地红了眼,声似逼问,“囡囡是何意?当真是腻了哥哥了?!” 不等我做反应,灼烫的泪珠滚落脸颊滑落下颚滴落在青灰砖上,润的那颗泪痣犹怜。 “哥哥早该看出来的,囡囡自那日回来就心神不宁,是真把心落在那花楼了?” 我慌神的丢了被褥枕头,拥过卞缃纤细的肩头揽入怀中,怀中男人肩胛轻耸,哽咽似小猫嘤啼,直叫我心慌意乱。 “缃哥哥这是怎么了。”我抚着散在他后背上的青丝,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呼吸缓声道:“缃哥哥误会了,囡囡心神不宁是因为缃哥哥啊。” “因为...我?”他睁了眼,眼睫轻颤,挂不住的泪珠便扑朔垂落。 “缃哥哥这几日睡的好不安稳,囡囡想给哥哥请太医哥哥也只说不要。忽而想起前几日唔...弄疼了缃哥哥,以为是缃哥哥嫌我糙。她们说,距离产生美,我便想去偏房凑合几夜...” 我说的幽怨似控诉,卞缃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皎白的足尖勾着门扉吱呀一声轻轻阖上,卞缃攥着我的手心一步一步至床榻边坐下。 “囡囡可要沉下性子听哥哥说...” “恩,缃哥哥你说。” 我心跳直撞,却也觉着没有比缃哥哥不喜欢我这件事更为让人受不了的了。 玉肌的手覆在我的脸颊上,指腹摩挲过肌肤。卞缃勾起一抹淡笑,温柔缱绻。 “哥哥怀了,怀了囡囡的孩子。这里...”他抓过我的手覆在他平坦的小腹上柔声道:“孕育着囡囡跟哥哥的孩子...” 卞缃没能拉得住我,我脑子一懵的直直站起,然后砸到了床梁上,磕的我眼冒金星骨碌的倒在了被褥上。哪怕在塞外杀敌这么多年,我也没此刻如此慌张过。 我揉着头想要坐起身,却猝不及防被卞缃覆身压上,他的腿锢在我的腰侧,让我无法动弹。 “哥哥问了太医,已经过了危险期,这几日倒是苦了囡囡了。” “缃、缃哥哥...”我的眼神飘忽心跳慌乱,说不上是幸福的酸涩还是紧张的局促... 玉润的指尖勾起我的碎发别在耳后,“哥哥这几日也忍的辛苦,明明囡囡就在身边却要故作冷淡,不然哥哥真怕,怕一碰到囡囡就忍不住的想要吃掉囡囡。” “哥哥对这个孩子看的这么重...竟叫囡囡有些吃醋...” 卞缃轻笑一声,似小时候哄着我那般的宠溺语气,“囡囡说的这叫什么话,在哥哥心里,囡囡永远是第一位。” “那第二呢?” “第二是囡囡喜欢吃的蒸羊羔,第三是囡囡喜欢玩的踢蹴鞠...然后才是囡囡的孩子,才是哥哥呀...”一声喟叹。 我被这话逗的满面通红,心想跟吃孩子醋的自己竟是如此幼稚。 一声溺爱的嗔笑,透粉的指节勾住我的嵌白玉琉璃腰带,波棱一声,琉璃腰带开了锁,从床榻沿落在地砖上。 “缃哥哥...”我哑涩了声音。 “这几日叫囡囡忍的辛苦了,哥哥领罚好不好?” “啊!” ... — 缃哥哥的肚子近来也显了形,原本平坦如川的地方此时也顶起不小的圆嘟噜弧度。平日里的锦衣穿在身上也有些紧绷,我叫人连夜赶了几套缃哥哥爱的碧色青裳,又叫人采购不少酸食果子,总觉得不够好似忘了什么,蓦地那日皇太女的惨状犹然在目,顿觉。 我拿着手上的东西正准备回府,却突然被拦下,眼前男子正是太女夫郎,柳公子。 柳公子面露为难,那清冷的脸上些许拘谨羞涩。我恍然。 这边卞缃正温柔的抚着肚皮面目慈爱,想着待会囡囡回来了定要与她好好腻歪缓解这几个时辰未见的相思之苦。 可没等到囡囡回家的消息,反倒是囡囡进入柳巷上了那花楼的消息先传进他的耳朵。 卞缃倏地从檀木椅上站起,那不小的肚子也因为这突然的动作漾了扬,叫他难抑晃动的蹙了眉。 手中的葡萄被捏碎,汁水从指缝间迸发,沁的润玉的手染了色,而他也浑然不知,只觉此时心中比手中葡萄还要酸涩几分。 囡囡...莫非是真的嫌他老了... 帕未掩,泪先落。 明眸的凤眼滚了一圈红,泪痣也显得可怜。 — 这边我正与皇太女拉扯,可她也好似受了不少委屈,这次死活不肯跟我出花楼。 我正头疼无奈,突然一清冽的声音穿透这嘈杂的哄闹声中直达我的耳中。 “囡囡。” 我慌了神,皇太女被我甩了出去,“缃、缃哥哥...” 卞修压抑着微颤的声音道:“囡囡在这,是准备干什么?” “缃、缃哥哥怎么会在这。” 我蓦地想起他此时怀了身孕,胭脂水粉的腻香他此时不一定能受得了,便匆匆了脚步来到他的面前想要将他带出这花楼。 卞缃此刻却好似赌了气,甩开我的手。我这时才发现,他的眼红的吓人,眼底攀布血丝,叫人心疼。 “缃哥哥...”我心疼的抚上他的眉眼,他却抽噎了起来。 “囡囡不喜欢哥哥了是吗。是因为哥哥有了身孕所以比不上他们伺候的囡囡舒服,所以...所以囡囡要到这种地方来...” “缃哥哥你说什么呀!”我羞红了脸此时也顾不得皇太女此时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呕吐不止,抱起卞缃便匆匆离开了此处。 “囡——”卞缃愣了一下,肌肤的触碰让他软了声,嗔哼一声。 我抱着缃哥哥进了马车,在车内的软榻上又塞了一个软垫这才放心下来。 “缃哥哥不信任我让囡囡好伤心。”我学了他语气故作矫揉的道。 他睨我一眼,轻哼一声。 “本来我忙完了就是直走的回府的路,只是路上碰见了柳公子,缃哥哥知道的,太女跟柳公子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旁人不习惯都习惯了。” “想着把太女带出花楼交付给柳公子我就算完成任务,只是没想到还未将太女带出,缃哥哥便来了,还这样误会我,叫囡囡有苦说不出。” 他哼哼唧唧了两声,算是对这个解释勉为其难的接受下来。 只是我知道,他眼尾的那点沁红不是作假,委屈苦涩更不是空xue来风。 我掏出怀中的礼物放置在卞缃的手中道:“知晓缃哥哥生辰快近,我便叫人打了礼物,今日刚做好的。缃哥哥快打开看看。” 他嗤了一声,“小白眼狼,我没跟你说过你怎知哥哥生辰快近?” 我嘿笑两声,总不能说是皇太女的前车之鉴吧? 盒子打开,一串金铃铛。那是按照卞缃的手腕大小定做的,晃动之时会发出铛啷啷的清响。 只是卞缃没有将它戴在腕骨上,而是俯下腰身来,圆圆的肚皮被微微挤压了下,他将那手串戴在了脚踝上。 一步一响一步一响。 蓦地他勾起妖冶的笑来,“囡囡可知道...脚踝扣在腰窝上的时候,骨头相抵,发出的声音才叫清脆悦耳...” “缃哥哥——唔——” — 缃哥哥说的没错,确实清脆悦耳。 — 我原以为太女的不成熟柳公子日后还有的受,没想到缃哥哥只一句话便将太女给制的服服帖帖。 “太女,如若再让我看到你带着我家囡囡进入花楼,可不要怪我将你以前干的那些不入流的事情告诉柳公子。”卞缃轻抿一口清茶,神色淡漠悠然。 太女:“...算你狠。” 太女走了,我端着洗净的果子走了进来。 “囡囡...”他的声音有些低哑,“你都听到了?” 我诚实点头。 “囡囡以后没有太女作借口,进不了花楼,可怨哥哥?” 我哑然失笑,“哥哥这说的什么话。囡囡本来也不想去那种地方呀。” “为、为什么...”他睁眼望我,眼底的欲望一览无遗。 我那单纯过了头,眼里只看得到我的傻哥哥。 “为什么...唔...”我倾身低下头,在他薄唇上轻啄,“因为...” “此生得此一人便无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