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醋的清冷夫郎
那柳祯斌真是个猪头,我是太女诶,他竟然不喜欢我? “我不愿嫁给你!”柳公子生性清高孤傲,要他同这好吃懒做整日沉迷yin奢玩乐的木讷之人结为一室,叫他如何能受得了。 我啃着猪蹄含糊不清的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可不想被老娘骂,你要想自休去跟皇上说去。” 柳祯斌是御史之子,出身书香望族的他饱读四书五经,雅人四好君子六艺,身上都被笔墨浸的入了味。总是故作高冷说话也端着腔,如果不是我,还真没人愿意娶他嘿。 “普天之下,你到哪也找不到比皇家更为受尽天下倾慕与荣誉的地方了。多少人想爬,都爬不到这个位置来,我配你是绰绰有余。” “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 我摇摇满是油光腻沫子的食指道:“此言差矣,你看着猪蹄,多肥多鲜,你吃了这猪蹄就饱了。我跟你说,这猪蹄我让御膳房特意多炖了一个时辰,酥香软糯入口即化。” “你!”那佚貌的清容扭曲,他咬了牙,忿忿振袖而去。 — 柳祯斌总是没由来的莫名生气。 他对诗我吃饭,他吟乐我摔跤,他同人交好我捣乱... 我是太女诶,他竟然不理我? “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下了课桌来到柳祯斌面前质问道。 他只撇开头,冷声道:“我没有。” “还没有?今日早上我同你讲话你都视我作空气,还叫没有吗?!” “...”柳祯斌黑了脸,又将头侧过去一点。 “柳公子同太女是一室,怎还闹这些小性子。”眼下缀着泪痣身着淡玉绫罗的男子勾着手帕捂嘴掩笑。 我附和的应声,“对对对没错没错,柳祯斌真是小家子气,登不得大雅之堂。” “什么!”柳祯斌闻言拍桌气愤的站起身来,月白的襕衫被振的飞起,似张牙舞爪的雪鹭。 男子轻笑一声,“看来这南书房今天要见血了,囡囡我们走吧。御花园的海棠开了,哥哥带你去看。” 说罢男子拽着女孩离开了这。 只剩我,跟这张牙舞爪的雪鹭。 我怂兢,“你生什么气嘛。” “我说了我没有!”那雪鹭脸气的通红,眼下也滚了一圈红。 “没有就别不理我啊。” 我说着要去抓他的手腕,他瞪我一眼。我又不怕他,直接抓了上去。柳祯斌也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眼前之人如此大胆,倏地面一红,愤也嗔。然后使了力的猛地一甩,我被甩的踉跄两步,怔愣间一个没站稳,崴了脚跌坐在了地上,锦服沾染一身灰埃。 少年的眼眶紧了紧,眸底波涌流转。紧咬樱色薄唇,面露晦涩。 我倒也没那么娇气,从地上站起掸了衣角,拂去那尘埃。 “你那嘴噘的都快比油壶嘴高了,还说没有生气。” “...我没有。”柳祯斌偏了头不愿与眼前人对视。 “好吧你没有。”我也不跟他争论,再次上前抓住了他的手。柳祯斌的身子一颤,却没有推开。 少年的手纤细,腕骨似藕节,触摸是细腻嫩滑的触感。恩...好似今日早上吃的藕粉糕。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我嘻笑道:“我是太女,谁敢管我。我就是体统,我就要拉拉扯扯。” “你!” “没生气就陪我去御膳房,今日御膳房出了松瓤鹅油卷,我要第一个先吃到!你嘛,现在陪我去允许你第二个吃。” 说罢也不给柳祯斌拒绝机会我拽着他就往御膳房的方向跑去。 柳祯斌的穿着的是裨服,不只是拘束的衣服,礼义廉耻都在告诫约束着他,席不正不坐,事临迟不慌。可在听到眼前女孩嘴里叫嚣个不停“快点快点!我要第一个吃到那个松瓤鹅油卷!”的时候,他竟也被蛊惑了心般的拎起了锦服的衣摆,顺着眼前的人步调被拉着奔向了那御膳房。 — 柳祯斌不是那天性好动之人,只不过总碍不过有年轻的小公子想要攀附他这个权势,妻家又是皇太女,当不了侧夫沾亲带故也是好的。 只是对于所有闲暇时间都用来吟诗阅书的柳祯斌而言,当那风筝被置放到他的手中的时候,他也有些捉襟见肘的瞻前不顾后,然后一脚踩在那腻滑青苔的灰石上。 ... 我正抱着烧鸡一边啃一边从御花园过时,只听一阵嘈杂喧闹,刺耳发愦。人群中隐隐约约传出的名字叫我慌神一瞬,手中的烧鸡何时丢在了草地上也不知,只记得双脚飞快,奔向那水榭廊庭。 围在桥廊上公子们脸上惊悸具显,七嘴八舌中说落水的人是柳祯斌,又说在场的人没有会水性的。 然后只见扑通一声,一黄袍女子跃入水中,只留下一片激漪。 我将柳祯斌拖上岸,少年白嫩的面颊更添几分惨色,那清冷的眸此时紧闭,薄唇紧抿一条直线,看起来犹比平时更为冷漠。 我吞咽下口水,捏住他的下颚迫使他张开唇瓣,粉嫩静置唇齿间。 猛吸一口气俯下身,唇瓣相触,传来微凉的沁心。 ... “太女,你救人就救人,怎的还伸舌头啊。” 我慌了神连忙抬头,只见身着碧色绫罗的男子捂着那武将之女的眼悠悠的道。 “缃哥哥...”武将之女似乎想扒拉下男子的手一探究竟。 “囡囡乖不可以看,囡囡要是想看哥哥等会找个地方单独给囡囡看...” “恩好。” 我急的咬了舌,“唔你——” “太女放心,我不会告诉柳公子的。”唇角微勾,那笑不叫人感觉温暖却叫人寒毛直竖。然后那男子便欠了身,牵着女孩的手走远。 几声呕呛的咳嗽后,细软的睫毛轻颤,眼帘微掀。眼中钻入的色彩让柳祯斌一瞬睁不开眼的半眯着。 “你...”柳祯斌见自己与她身上皆是濡湿,两人衣裳凌乱对襟微敞,露出里头的亵衣来,叫他抖的睁大了眸从地上撑坐起拢紧衣裳。 “你!” “我?” “男女授受不亲!你、你!你不知廉耻!” “我救了你怎的还没有一句好话。”我不解,“况且你是我夫郎,有什么授受不亲的?” 这话堵住了他。 柳祯斌面上浮涌不自然的微赧,原是...她救了他... “就算我们光天化日做唔——”话未出口被一双玉肌的手捂住。 那张白净的脸guntang,好似可以蒸鸡蛋,连着脖颈都染上浆色,耳垂都灼的沸热。 等到柳祯斌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从宫内走出后我凑了上去。 “柳祯斌你是不是因为我昨日偷吃了你的酱肘子这才生气的自寻短见的?” 柳祯斌被说的一愣,好似想起什么的瞥了我一眼,轻哼一声。他才没这般闲工夫为了个酱肘子跟眼前这不懂风花雪月的木讷之人置气呢。 那些公子皆是皇亲国戚,就算不喜欢,为了皇家威严,面子功夫也是要做的。 “没有...我回府了。” “等下!”我拽住他,“没有就好。你得赔我只烧鸡。” “...?” — 【柳祯斌,我知明日是你生辰,你来这颗槐树下,我有东西于你。】 只是... “公子,天沉了,太女该是不会来了,还是快些回去吧。”小童陪着柳祯斌在这等了两个时辰,觉着也无希望了便上前来规劝道。 柳祯斌只攥紧了襕衫的袖口,锦衣挡不住那生紧的力道,硬生生的在手心留下了些许红印子。 “...无碍。”他只哑涩道,“如若她来了,我不在,她会伤心的。” 可这一等,就是一夜,乃至天破晓,也不见女孩前来。 柳祯斌终究是站的腿有些酸了,他推了所有庆宴推了亲朋好友的贺祝,只一人站在这槐树下,一等就是天亮。 柳祯斌兀自摇头嗔笑,笑自己的单纯青稚。 — 柳祯斌端坐书房内提笔,只是笔提起已有半响却迟迟不见落笔,墨水滴落浸染了宣纸,那一点乌青突兀又难看。 “公子。”小童怯怯小声,“太女来了,正在院外等着呢,您看要见她——” “不见。”柳祯斌只冷声打断。胡乱皱了那宣纸扔进纸篓,阖了眼转身甩袖。 那之后她每每前来,柳祯斌也是如此断拒。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赌什么气,她是太女,是天之子,自己又有什么资格,以什么身份,去如此苛责她呢。 只是心头的酸楚苦涩在日夜的辗转反侧被放大,叫他都心悸的慌了神。 柳祯斌从梦魇中惊醒,身上浮涌薄腻的汗珠,额间的鬓发早入湿透,一缕一缕的贴在颊上。 事不过三,如若她再来自己还拒绝她,她是不是便不会再来了? 他想,明儿她再来的话,就接受她的道歉让她进来吧... 只是那之后,柳祯斌竟再也没听到她过来的消息,原以为是小童认为他不想见便每次都拒绝掉了,可一问小童才知,她自那日后回去便没有再过来。 柳祯斌在这如蚁食的煎熬中逐渐坐不住,差人去打听,却听到太女竟去了王二家的消息。 柳祯斌蓦地站起身,檀椅吱呀一声砸了地。那王家二小姐他怎不知,京城内都闹开了,王二往家里纳了好几个仙姿佚貌的女眷... 他该知的,是腻了他了,他的性子本就寡言不讨喜,会转投他人怀抱也实属正常。可那是女子!叫他怎么能甘!柳祯斌想不到是不是因为他拒绝了她才去找的王二,可明明是她毁约在先,叫他苦苦白等一夜,期待的雀跃也等的浇冷,冷冽刺骨。 她从来就是如此,没心没肺惯了。就连那日轻薄了他也只是淡笑而过,从不想他人如何苦涩挣扎。 他紧攥着桌角,棱角分明的利锐咯着他的掌心,生疼却不叫人知,他的眼眶紧绷,瞬间滚雾翻腾,眼尾勾了红。 松开手霎时发现手心早已涔涔汗水腻黏。 柳祯斌浩浩荡荡的带了不少人上了王二家的门。 他做的如此夸张就是要叫王二知道太女是有家室的,让她不要觊觎她。 当柳祯斌破门而入的时候,只见那让他的心遭受凌迟般折磨的人,此时整跟王二抱头呼呼大睡。 柳祯斌气不打一处来,叫人强行分开了她们两,只是王二宿醉未醒,此时被强行打断睡梦难免有些起床气。众下人皆是不敢再进一步动作的惶惶望着柳祯斌。 柳祯斌只冷声道“出事了我担着”,众人这才敢使上蛮力的分开了王二跟太女。 — 我愈发觉得,柳祯斌怎么越活越小气。从前他是这样的吗? “柳祯斌,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有没有圣贤书说要让你大气,不要做妒夫啊?” 柳祯斌生气的朝我砸了东西,我躲。 左右想不通他又怎的生气了,我跑到花楼喝酒买醉,结果他找上门来,我跑。 听说囡囡回来了,我原以为她是来找我叙旧的,没想到她竟成了柳祯斌收买的门下客。 “太女这次又是为何跟柳公子起了争执来这柳巷。”她问我。 “不过就是忘了他的生辰!他生了我三天闷气!然后我就去找王二喝酒,睡到两人相拥抱头大睡,第二天他找人破门而入把王二暴打一顿后又生了一月闷气,那王二是女子!他怎么也能吃上这飞醋的!” — 再见柳祯斌的时候,他的眼底覆着血丝,晶莹的泪珠挂在眼睫,微颤间便簌簌落下... “你、你别哭啊。”见他这模样我也慌了神,胡乱的就要揩去他欲落的泪珠。 只这么些时日,他怎的变成这样了,叫我心疼不禁。 他只偏身一侧,便躲开了我。牙齿抵在薄唇上碾出一圈血印,牙尖上也沁出点滴猩红。 “以后你是死是活我不管你!再要叫我信你的话便让那乡野村狗叼了我的尸——” 柳祯斌愤懑不已,说出的话句句恶毒,殊不知这乃时日里他内心的真实写照。他气极了,气眼前的人也气自己,气自己饱读圣贤书,该是有更高的眼界更高的心性,却被情爱绊住步伐,先生说过的才德句句记不得。明明知晓她是那随性不留情无心之人,却还是动了情,他无法做那撒泼的妒夫,无法任性的自我放纵嗔怨妒恨... 我一口咬在了那唇上,叫方才还喋喋不休的人儿此时颤栗了身体睁着眼不敢置信的看我,唇瓣嗫嚅抖动不停。 “可不敢乱说,你要是死了我就没夫郎了。” “你、你——” 我攥住他颤颤指我的手指道:“不生气了?” “...我没有。”鼻头微吸,他闷了声的侧过身。 “好吧你没有。” 我挠着他的手让他痒的受不住的打开了那早已被指甲剜破结痂的手心。指腹心疼的揉了揉那痂疤,我从怀里掏出先前说好的礼物放在他的手上。 是一只玉簪。玉簪通体碧翠,芯里透着墨色,簪头琢着青叶。 当初见着它第一眼我就觉得肯定适合柳祯斌。 “你生辰当天没能送给你的。”我说。 “这迟来的欠补,我不要。”他涩了眼眶哑了声。 他说罢就要还给我,我急了的塞进他的手心里,“可别不要啊,为了这个我被罚了一天的禁足,还抄了五十遍的《列子》呢。” 柳祯斌睨了一眼攥在手心的簪子,“你为了这个做了何事,与我何干。莫要说的好似我教唆你。” 我抓了抓头,“话是这么说没错。那还不是因为偏偏觉着你戴这簪子好看嘛!” “...”柳祯斌只轻喃一句,“骗子。明明那日...” 明明那日叫他等,却又不来,现在又说什么好看,明明他也没那么重要,却把他说在她心里弥足珍贵... 骗子... 望着那簪子他蓦地红了眼,酸涩如洪崩堤。 眼眶一热,有温热争先恐后迸出,他慌了神低头,却猝不及防挤出更多泪珠子,滚落在他的脸上泪痕交错。 “你、你别哭啊!” 好好的怎么哭了,这一哭叫我都心乱了起来,撩起衣摆前襟就作势要去擦他的眼泪珠子。 柳祯斌只一甩便推开了我,反正我天生脸皮厚,他推开我我就接着上前。直至柳祯斌掐着我的手,哭的接不上气的道:“你那日...不来...为何...呜...要骗我。” 我皇太女上能捅天下能穿地,拳打王二脚踢李狗蛋,但哪里欺负过男子哭成这模样啊。 柳祯斌抽噎的抖个不停,脸上的泪怎么也摸不掉的直涌。 我抓抓头,“我、我没有骗你。那日我确是准备来的,但是被母皇知道了我跟李狗蛋赌吊钱赢簪子的事情,她罚了我禁足,母皇说她知那日是你的生辰,两害相较取其重,她要让我知道,是因为我自己犯了错才没能赶上你的生辰,我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柳祯斌的眼底涌动晦涩,眼底含着迫切的期许但又蕴着胆怯,虽然不哭了但不难看出他此时的心里郁结。 “然后母皇又罚我抄了五十遍《列子》,让我学大道、理国。我这辈子都没写过那——么多字,手都快断了!”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哼,娇也嗔。 “不生气了?”我问他。 “我没有。” “好吧你没有。” — 许是在柳祯斌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比起从前来,我总归爱学习了那么点。母皇见如此也是不吝夸赞的赏赐了柳祯斌。只是我没想到,母皇在看到我收起从前那副玩乐样子后第一件事竟是...给我纳侧夫?! 柳祯斌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愣,手中欲绾发的簪子落了地。 在他弯腰拾起簪子的时候,眼眶涩的疼,簪尾刺进手心毫不自知。 “柳祯斌!柳祯斌!”我慌张的叫着他的名字来到他的住处。 推开门柳祯斌绾好了发正端坐在位,只是眼下的肿起难免不叫人在意。 “母皇给我纳侧夫的事你听说了吗?” “恩...”他只勾起淡淡一抹笑道:“是...好事,恭喜...太女。” “你怎么一点都不吃醋的样子,你之前不是这样的啊。” 薄唇紧抿,酸了舌根的紧咬腔rou,眼下又染嫣红。他紧了眼眶一字一句哑声道:“我身为太女的正夫...自当气量宽宏,豁达大度。处身造宅,黼身建德。” 我皱眉,“文绉绉的,我不喜欢。” “...太女也该如此。” 我摇头,“我不想听这些,我就问你,柳祯斌,你想让我纳夫吗?” 柳祯斌攥在桌角的手心紧了又紧,先前结痂的伤又被剜破,再次渗出猩红来。 她怎能如此狠心来问他想不想让她纳夫?他如何说得出口,那句不想... 自古都以礼让谦卑为才,宽容大度为德。他如何能罔悖祖训礼法,受尽千夫指责的将她冠上沉迷yin乐的骂名。 柳祯斌没说想也没说不想,只道:“今时不同往日,太女...莫要再像从前一般耍小性子” 我甩袖夺门而去。 那柳祯斌真是个猪头,怎么一点都不喜欢我呢。 — 太女又开始流连花楼了,只是比起前几次来要执拗的多,任谁来都拉不走。 柳祯斌望着那不知空了多少日的卧房,喉头哽咽酸涩,袖下的手想抓住什么的却握了个虚。 ... 不知道来了多少寻我回去的人,来一个我踹一个,直到那武将之女也闻讯赶来。 她抓着我我抓着柱子,打死都不肯遂愿回去的嗷呜叫个不停。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你跟皇上说,就当她女儿死这了,她一点都不成熟一点都不听话!” 身后之人无言,“那你也不能不顾自身安危在这花楼一待就是数日啊。” “啊啊啊——” 我这边正陷入跟她的拉锯战,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幽幽的低鸣。 “囡囡...” 她将我一甩,跑了过去。甩的我眼冒金星只找不着北的干呕。 待我清醒过来定睛一看,哦~原来深陷苦闷的不止我一人。 这样想着我找了个好位置准备看戏,却蓦地听到身后又传来一声。 “宁愿在这花楼待着,也不愿回宫,是吗...” 我僵硬了身体转过头去,讪笑两声,“柳祯斌...” 我的脑子还有些昏聩的坐在地上,柳祯斌默了声垂眼准备将我从地上扶起,只是他刚弯下腰便止不住的簌簌落泪,那一滴滴guntang落在衣裳上洇出深色墨点。 “花楼的男子,就如此之好...是吗...”他的声音嘶哑的不像话,像是背地里偷偷抹泪无数次。眼尾晕了一朵泪花颤颤挂在眼睫上,“他们在床上的时候是能背完一本《中庸》,还是《孟子》?” 我瞠愕。 想来能在床上背完一本《中庸》还是《孟子》的人也罪不至此。 “不、不是柳祯斌。”他怎的又哭了,我这不是不想纳夫才出此下策嘛。 他哭的肩头耸动,泪挤着指缝钻出。 “你如此厌我休了我便是...何必...”他哭的没了形象,整个人瘫软下来。何必作践他的感情,将他的自尊碾作烂泥... 我心疼的上前一把抱住他,而后带着他上了顶楼的里间。 里间竟不比外间笙歌燕舞,摆设也是寥寥无几,完全用得上空荡来形容。 柳祯斌从哭的濡湿的我的肩膀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房间内的内饰怔怔。 “这是...” “柳祯斌,你真想让我纳侧夫吗?”我盯着他眼濯濯的道。 他紧咬薄唇,我不让他咬便用牙关撬开了他的唇瓣。 瞬间那脸guntang,泛起酡红,他连颤了两声“你”,想来又是要说什么不成体统之类的话了。 “你要说些我不爱听的话,我现在就把你在这办了。”我故作狠厉的道,“所以你只能说,不想,或是...不想。” “...蛮不讲理。” 我笑道:“对我就是不讲理,所以你想好你的回答了吗。” 柳祯斌低下头,局促的捏着手指,幽幽道:“不想...” “不想你纳侧夫。不想看你同他人恩爱卿我。不想你的心里装着别人。”终于,他将自己的卑劣说出口,“只想让你看着我,只想让你喜欢我,与我一世同堂,与我孕育...子孙...” 但是...不可能做到的,她是太女,她是天之子... 他已然违背了德训,将如此痴醋嗔怨的自己呈上。 “好,那我就只娶你一个!” “什么?” “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嘛。”我不满,“虽然现在还会有点压力,但是等我当上皇上了,一定给你一个隆重盛大的封后大礼!” 他喃喃,“...我才不想要。” “不,你想要!”唯独这次我没有附和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觉着柳祯斌不喜欢我真是个损失的时候,竟已控制不住自己目光的时刻追随着他。 或许是在只敢在他睡着偷亲他的时候,或许是在他沐浴时冒着摔断腿的危险也要扒墙偷看的时候。 又或许是那次救他...见他无法反抗便忍不住伸了舌头的时候... “虽然实现别的还有点难度,但是唯独这个孕育子孙嘛...”我嘿笑两声,“倒是可以现在开始。” “你!——” 柳祯斌错了,他不该觉着眼前的人成长了,原还是那不成熟心性顽劣的女孩。 顽劣到在他浅寐时候偷偷亲他,顽劣到在他沐浴时捅破了窗户纸偷看。 就是这么个顽劣不守规矩的人,却撩拨了他的心,在他的湖面,荡起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