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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若渴,奈何有识之士均往南行,余下不是被胡人胁迫,就是已举族葬身屠刀之下。知晓石劭被乞伏鲜卑囚困,秦氏曾想将人救出,只是没等动手,氐人和鲜卑开战,乞伏鲜卑发生内讧,石劭不知去向。经过数月方才查明,石劭已同家人乘船南下,藏身晋地。此行盐渎是为请石劭北返。随着目的地渐近,秦璟突然生出强烈,事情未必会如预期顺利。十月底,船队抵达射阳,短暂停靠时,听到不少关于盐渎的消息,尤其是新任县令为民做主,行雷霆手段铲除县中豪强。“盐渎贴出告示,凡是失地的县民均可重录户籍,得回田地。”“流民中有传言,往盐渎可编入民户,丁男丁女按律分得田地。如果不愿种田,也可到盐亭煮盐。”“盐场可是吃人的地方!”“那是早年!”一名船工当即反驳道,“府君心慈,收回盐亭后加以整顿,查明无罪的盐奴全部放为民,重编入户。盐场熟手皆工钱加倍,众人每日可领饭食,少有散吏作威作福。”“真是这样?”“当然!我家世代都是船工,不晓得种田,此次没有分得田地,我父和两个兄长都到盐场做工,剩下我和幼弟跑盐船。”“我父不是熟手,每月仅能领到粟米。熟手每月都有谷麦稻米,三月还能领一匹绢!”“真是这样?”一名健仆凑过来问道,“盐渎如此富裕?”“盐铁之利便是胡人都知晓。”船工抄起船杆,轻轻敲着船板。“之前被豪强掌控,盐工沦为盐奴。如今县令收回盐亭,一人领到的米粮足够妻儿果腹。如果成为熟手,领到的更多。家中余丁无论耕田跑船都能攒下不少。长此以往,民如何不富?”健仆连连点头,顺着船工的话讲,引他说出更多。“自从县令到任,侨郡盐价略有下降,往来县中的盐船增加一倍,还有收购海货的商船。”“城中流民增加,却不见他处的混乱,东城商家每日忙碌,生意愈发的好。”船工们你一言我一语,道明盐渎近来变化,听得旁人啧啧称奇。健仆搜集完消息,返回船上禀报。秦璟略微思索,更加确信石劭就在盐渎。“北地传言,石敬德一次醉酒,语于友人,‘地有金,俯拾即可’。”对会赚钱的人来说,甭管乱世还是治世,只要掌握对方法,遍地都是发财的机会。别人低头看到的是石子泥土,换成石劭,全都是明晃晃的金子。确定消息,船队未在射阳多留,当日转道盐渎。彼时,桓容正开始熟悉县中政务,感觉人手不够,派人给州中正送信,希望对方能推荐人才。越过郡中正的确有些不厚道,但审问过陈氏父子,知晓二者之间的联系,桓容脑袋进水才会向郡中正讨教。县衙中的散吏全是新人,李甲等职吏在“查田清户”中表现突出,全部官升一级。县中事务繁多,九个职吏日日加班,每天睡不到两个时辰,挂着两个黑眼圈,走路直打摆子,却无一人口出怨言。无他,县令给的俸禄多,升官也快,之前不可一世的盐渎豪强逐个被捏死,凡是有脑子的都该清楚,此时不抱大腿力争上游,等到机会失去,竞争者纷至沓来,哭都来不及。石劭的家人被陈氏抓做盐奴,不到三月的时间竟无一幸存。寻不到完整的尸骨,石劭带着石勖立下衣冠冢,在坟前痛哭一场,随即投身公务,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县中豪强成为待割的麦子,一茬接一茬被铲除干净。桓容放下笔,揉揉酸疼的手腕,暗中叹了口气。有这样得力的下属,寻常上官都该高兴。桓容却实在乐不出来。无论从哪个方面看,石郎君都有成为工作狂的潜质。他自己狂也就算了,偏偏影响力惊人,带着县衙上下一起狂,抓住机会还要劝说桓容勤政。如此气氛下,身为县中一把手,桓容想要偷懒吃根麻花都觉得亏心。“府君,有客登门,言是故友来访。”故友?桓容抬起头,拿着谷饼的手停在半空。“来者可曾道明身份?”“未曾。”健仆呈上一只绢袋,道:“来者言,郎君一看便知。”桓容疑惑的接过绢袋,解开袋口,一颗浑圆的金色珍珠顺势落入掌心。县衙门前,秦璟负手而立,饶有趣味的看着四周立起的木屋。听到脚步声,当即回身笑道:“璟冒昧来访,容弟莫要见怪。”俊颜如玉,笑容似三月暖阳。桓容定住脚步,抬头望一眼天空,突然觉得今天的阳光有些过分耀眼。第三十九章北地来客三“秦兄请。”登门是客,加上之前两份重礼,桓容有再多疑问也不会马上出口,当先侧身半步,亲自将秦璟引入县衙,至后堂客室详叙。比起初见时的衰败,县衙已是大变模样。院中枯草碎瓦陆续清理干净,墙头砌上泥砖,虽然样子不太好看,到底不再是断壁残垣,多少恢复些官衙模样。斑驳的木门全部重漆。实在无法修缮的门窗干脆整扇拆除,重新到林中取木,由随行的工巧奴开工雕凿。从大门至前堂的石路重新铺设,木制回廊两侧架起长杆,缺损的瓦片都已增补。后堂院内,数名婢仆自廊檐下行过,当前两人合力提着水桶,额前沁出晶莹的汗珠。见到迎面走来的桓容和秦璟,婢仆不由得脸颊晕红。福身之后退到一侧,目送两人进入内室,只觉天气晴好,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如能日日见到郎君,我能独扫一室!”年轻的婢仆喃喃念着,引来同伴一阵轻笑。“咳咳!”身后突然传来两声咳嗽,婢仆们连忙转身,见是手托漆盘的阿黍,不由得垂下头,收起脸上的笑容,再不敢戏言。阿黍点点头,转身走向内室。在她身后,婢仆们齐齐松了口气,随手拂开黏在脸颊边的一缕湿发,任由微风扫过裙摆,合力提起水桶,匆匆走向后堂西侧的宅院。阿黍走进内室,放下漆盘,由小童捧起漆盏,恭敬的放到两人面前。同之前相比,内室的变化不大。依旧是竹席铺地,没有过多摆设。仅在靠墙处增加两只书箱,一只挂着铜锁,另一只半掀开,能依稀看到里面堆放的竹简和书卷。桓容端起茶汤,轻轻抿了一口。第一次喝茶汤,他差点吐了出来。奈何是时下风尚,待客的必需品,不习惯也得习惯。好在阿黍手艺高超,试着更改茶汤用料,逐渐对味道进行改善。现如今,味道仍有些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