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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八王之乱后,朝廷不放心将兵权交给诸侯王,西府军和北府军都由州刺使统辖。朝中能信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是谢安和王坦之,褚太后也不完全放心。谁能保证不会出现第二个王敦和桓温?桓容有晋室血脉,和桓温不睦,同朝中的士族也没多少瓜葛,仅同谢玄、庾宣等寥寥几人为友,交情也称不上莫逆。几方对比,褚太后发现,的确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难怪大人公言,可惜南康不为皇子。”南康公主笑了笑,并不将这话放在心上。姑嫂两人商议完正事,闲话几句后,宦者手捧圣旨入殿。见到圣旨上歪歪扭扭的字迹,闻到扑面而来的酒气,褚太后面色沉怒,南康公主也不禁皱眉。传言天子不上朝会,不理政务,整日同妃妾嬖人饮酒作乐,有昏君之相。如今看来,事情比想象中更为严重。圣旨和懿旨当日送往京口。与此同时,桓容手持桓大司马手书,在侨郡大肆征发役夫,收拢流民之事传到姑孰。闻听消息,桓大司马先是愕然,继而震怒。“逆子安敢!”这一刻,桓大司马和郗刺使的心情一模一样,逆子,坑爹啊!郗超坐在旁侧,等桓大司马发完一通火气,奇怪道:“明公,仆未曾听闻五公子身边有此能人。”桓温摇摇头,逆子身边没有,郗方回手下可不缺!无意之间,桓容扮猪吃老虎,郗刺使友情背锅。“建康传出消息,官家和太后下旨挽留郗方回。”桓大司马沉声道,“旨意不日将到京口。”只要郗方回上表,夺取京口和北府军的计划就会夭折。原本消息不该瞒得这么严,让桓温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怪只怪桓容闹出的动静太大,引起地方和朝中警觉。尤其是不属桓问铁杆的各州刺使,均是心生警惕,生怕郗方回倒下,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会马上成为桓大司马的目标。“郗方回尚在,桓元子便令其子在侨郡动手。如果京口易手,北府军改由桓氏掌控,哪还有我等的活路?”地方如此,朝中亦然。以王谢为代表的士族高门彼此通气,合力盯着姑孰,确保旨意出健康之前,没有半点消息泄露。朝中地方一并发力,连桓温手下的两名太守都暗中推了一把,桓大司马想不掉坑也难。“我子没有消息送回?”“未有。”想起在建康养伤的桓歆,桓大司马沉吟片刻,道:“派人回府,如其伤势好转,我会上表朝廷,留他在建康任职。”郗超应诺,问道:“明公,北府军之事?”“此事暂不可为。”南康公主料得没错,桓大司马的确没有起兵的意图。“一切留待北伐之后。另外,选两人往盐渎盯着那逆子,如有机会……”桓大司马沉声冷笑,“世人既知其奉我命行事,郗方回坐稳京口,第一个拿我子开刀合情合理。”“诺!”郗超眼神微闪,立刻明白桓大司马的意图。杀子之仇不可不报。不过是将之前中断的计划重拾起来,只要时机掌握恰当,北府军照样会落入大司马之手。盐渎县桓容连吃三日寒食,终于喝到热粥,忍不住热泪盈眶。公输长和相里兄弟首次受到邀请,在县衙内用膳,见识到桓容的饭量,七条大汉圆睁双眼,集体下巴脱臼。石劭淡定的夹起一块腌菜,配着粟粥送进口中。又夹起一片炙rou,裹上酱料下肚。其后抬眼扫过七条大汉,不禁摇了摇头。见识少啊!膳食用完,公输长和相里兄弟结伴离开府衙,都是鼓着肚子,眼神有些发飘。和桓容一起吃饭,不注意就会吃多。石劭已经学会不着痕迹的数饭粒,七人尚未掌握此种技能。苍鹰在天空盘旋两周,丢下一只貌似天鹅的大鸟。桓容走到廊下,仰头望向天空,发现空中又多出一只体型更大的黑鹰。“噍——”见到桓容,苍鹰照例飞下来擦爪。黑鹰随之飞落,占据了院中搭好的木架。“熟人?”桓容戳了戳苍鹰的肚子,回报是束发的葛巾被啄掉。黑鹰歪着头看了一会,扑闪两下翅膀,朝着桓容的方向伸出右爪。桓容小心靠近,慢慢伸出手。黑鹰即使不耐烦,也没有张嘴就啄。解下鹰腿上的竹管,取出管中书信,桓容先是嘴巴张大,继而笑弯双眼,最后眉毛扬起,差点飞过发际线。“府君因何发笑?”“秦氏的船月中将到。”桓容咳了一声,随手折起绢布,并未交给石劭的意思,“随船工匠增至百名,船工多出半数,敬德需提前做好安排。”“诺!”石劭离开后堂,继续每日公务。桓容再次展开绢布,看着上面的内容,禁不住笑出声音。他在盐渎铲豪强分田地,放私奴罢荫户,得到一片赞誉之声。慕容鲜卑没有铲除豪强,仅是厘校户籍,罢断荫户,就闹出大乱子。负责此事的广信公一心为国,强行清查佃客荫户,仅三月时间就出户二十余万,激怒满朝权贵。国主慕容暐到底年轻,架不住群臣反对,没能坚持住立场,广信公忧愤成疾,不治身亡。朝中权贵开始反扑,领兵在外的慕容垂受到波及,有人举发他同广信公暗通书信,赞同“祸国”之策。早对他不满的大司马逼迫燕主下旨,收回他的兵权,令其即刻还朝。秦璟在信中写明,如慕容垂还朝,则氐人必大举进攻,如其抗命,燕国恐将内乱。桓容对燕国乱不乱不感兴趣,氐人和慕容鲜卑谁胜谁负,同样和他关系不大。让他高兴的是,慕容垂麻烦缠身,百分百没空来找自己麻烦!举着绢布,想到行此“义举”的燕国大司马,桓容笑得愈发畅快。真是好人啊!第五十五章桓容的疑惑寒食节后五日便是上巳节。建康城内热闹非凡,小娘子们结伴而出,将外出踏青的士族郎君团团围住,花钗绢帕如雨般洒落,香风浸染河畔,又是一年繁华盛景。谢玄和王献之同车在前,遇有小娘子投来花钗巾帕,两人均能淡定以对,偶尔见到金钗,也是洒然一笑,引来人群中一阵喧闹。“可惜容弟不在。”王献之背靠车板,想起新得的一卷竹简,遗憾道,“我刚得一卷新书,实为秦时名家手迹。容弟若在,定然与之研讨一番。”“日前闻听容弟在盐渎重建城池,放除荫户,收拢流民,每日里忙碌,怕是没有空闲与子敬谈论诗词书法。”王献之对仕途不感兴趣,听谢玄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