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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出面都无法弹压。最后是秦玚奉秦策之令,率两百骑兵赶到河口,相距百米立下木牌,严责拦截河流之举,方才消弭一场祸乱。事后追查,是有氐人的探子伪装做流民,混入坞堡外围,鼓动流民村落争水,并且散布谣言,说是坞堡粮食不足,新来的流民都会被饿死。连年战乱,家人离散,流民最怕的不是乱军而是饥饿。流言传播之广超出想象,部分堡内居民都受到影响。秦玚查明流言源头,抓获氐人的探子,发现五个是汉家子,两个是有汉家血统的胡儿,当即气得咬牙。“数典忘祖,无耻之尤!”秦玦和秦玸收起玩笑,看着双眼发红的秦玚,也是双拳紧握。“阿兄,这几人如何处置?”“先问过阿父。”秦玚深吸一口气,硬声道,“如阿父点头,就将他们交给张参军。”“交给张参军?”秦玦愣了一下。“这几人敢冒险混入坞堡,光抽鞭子怕是没用。张参军家学渊源,以他的手段,石头都要开口!”话音刚落,便听身后有人言道:“郎君如此夸赞,禹愧不敢当。”说话的是个年过而立的文士,身高超过七尺,穿一身灰色长袍,发束葛巾。脸型狭长,五官不算俊朗,一双眸子却是极其有神,落在人身上,仿佛能直视心底。此人姓张名禹,字叔臣,是西汉御史大夫张汤的后人。在太史公司马迁编撰的史记中,为酷吏专门列传,张汤赫然在列。张汤好用严刑峻法,专门同豪强作对,本人却是清廉简朴,既有酷吏凶名,又有廉吏美誉。作为张汤的后人,张禹身奉祖训,不喜儒学专好刑律,秦玚说其“家学渊源”,并无半分贬义,实为褒奖。北地战乱百年,胡人南迁占据汉家土地。秦氏坞堡孤立西河,遭群狼环伺,需要张禹这样的人来震慑宵小,撬开探子的嘴,获取更多情报。“这七人潜入坞堡日久,怕是不只散布流言。”秦玚沉声道,“待我见过阿父,再同参军商议。”“仆即从堡主处来。”张禹面带笑容,视线扫过被按跪在地上的探子,并没有什么大动作,竟让后者脊背发寒,齐刷刷打了个哆嗦。“张参军见过我父?”张禹点头,道:“堡主已知此事,令仆来见郎君,言这几人罪大恶极,必仔细询问,其后砍头戮尸,悬于堡墙之上。”当着几人的面,张参军没有半点避讳,压根不在意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命运,也不担心几人会视死如归,咬碎大牙也不开口。“既如此,人就交给张参军。”秦玚抬起右臂,仆兵当即松开七人,交给张禹带来的人接手。待健仆将七人拉走,张禹笑道:“两个时辰,供词必送到郎君面前。”话落,张禹拱手告辞,瘦高的背影消失在几人眼前。秦玦靠近秦玚,低声道;“阿兄,每次见到张参军,我都觉得后颈发凉。”秦玸没说话,却是重重点头。啪!秦玚用力拍在秦玦的肩后,直将他拍得一个踉跄,秦玸知机后退两步,堪堪躲开兄长落下的巴掌。“这话别让你四兄听见,为请回张参军,你四兄没少费脑筋。”秦玚环抱双臂,视线扫过两个弟弟,道:“张参军耿介之士,经纶满腹。我日前听闻,阿父有意请他教导你们刑律,此后见面的日子还多,莫要再出此言。”“诺。”秦玦和秦玸互看一眼,齐声应诺,当真是心有戚戚焉。“阿兄,我和阿岚没有管理坞堡的才能,只想上战场和胡人厮杀,你能和阿父讲讲情,学刑律之事能免则免吧?”秦玚摇摇头,有些“可怜”自己的兄弟,奈何事情是阿父提出,据说玄愔也持赞同态度,想改变当真是难上加难。“努力吧,扛一扛就过去了。”“……”这是扛一扛就能过去的事吗?想起库藏的秦律汉法,再想想历代先祖搜集的春秋战国法典,秦玦和秦玸顿觉前途昏暗。预期日日面对张禹让人颈后生寒的笑脸,兄弟俩只差抱头痛哭。这日子当真是没法过了!另一边,七个探子被拖入暗房,绕圈绑在木架上。七人中间立有一个铜柱,将近有八尺高,需两人合抱。一个健仆打开铜柱底部的挡板,向内部投放柴料。另一个吹亮火折子,点燃一段麻线,待火苗跃起,投入柴堆之中。挡板合拢,火焰在铜柱内部燃起,灰黑色的浓烟自未闭合的上方升起,呛鼻的味道迅速扩散。七人距圆筒仅有五六步的距离,随筒内温度升高,七人均开始流汗,不停的咳嗽。直到七人满脸大汗,几乎要咳出肺来,张禹才令健仆开窗,开口道:“商纣之时,妖妇妲己祸国,立铜柱,行炮烙。”咕咚。七人同时咽了口口水,眼中现出恐惧之色。“传闻,遭此重刑之人,皮干rou枯犹能不死,直至骨酥脏糜方可咽气。”铜柱内温度愈高,健仆泼出一碗水,耳边能听到呲呲声响,眼见水汽蒸发,七人仿佛看到自己受刑的样子,恐惧之色更甚。“春秋有法,罪人剔骨断足,战国有律,囚犯黥面车裂。”“尔等数典忘祖,叛我汉家,投靠胡人,今潜入坞堡散布流言,险些酿成民乱,罪不可恕,已是必死无疑。”张禹的声音不高,语速也不快,甚至有些缓慢。听在几人耳中却如雷声轰鸣,闪电落下,砸得他们脸色发青,嘴唇发白,手脚哆嗦得不成样子。不是被粗绳捆在木架上,此刻怕都已瘫软在地。“下场都是死,但死法总有区别。”“尔等就此招供,能一刀砍头,换个干净利落。如若不然,我有不下十种手段,可让尔等尝尽断骨剜心之痛,仍留有一口气,想死亦不可能。”说话间,健仆燃起火盆,黑色的烙铁被烧得鲜红。张禹没有亲自动手,而是令人绑住七人的嘴,避免他们咬舌,随后道:“如果想招,最好此时点头,如若不然……”不等他将话说完,已有三人拼命点头。“想招?”这次不只三人,而是七人一起点头。烙铁递到眼前,几人的神经紧绷到极点,惊恐得流下眼泪,口中发出“呜呜”声响。张禹令健仆解下一人,带到隔壁问话,问完另行关押,避免几人串供,道出假情报。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七人的口供便已问完。翻看文吏记录的纸页,张禹不禁冷笑。“真没想到。”坞堡竟然出了内鬼!“我去见堡主,仔细看着他们,别让哪个死了。”“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