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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也是原生态。一只只凶猛无比,被叮上一口,疼痒不说,肿包迟迟不消,抓破就会留疤。桓容倒是不在乎,男人嘛,有两条疤算什么。阿黍却如临大敌。特地寻上北归的良医,配出近百瓶药膏,确保药量充足,足够用到秋末。此药一经问世,立刻大受好评,尤其得女眷喜爱。由胡商市去西域,价格翻了几番,竟至有价无市。涂完药膏,桓容饮下半盏茶水。晚风终于有了凉意,烦躁的情绪随之缓解,想到亲娘信中所言,不觉嘴角微翘,心情开始转好。“明公可是想到乐事?”贾秉开口道。“乐事?算是乐事吧。”桓容放下漆盏,将车窗全部推开,视线掠过稍显陌生的街巷,笑道:“秉之,冠礼之前,我需往城外拜见大君。至于两位兄长处,劳烦你代走一趟。”渣爹必须见,这是规矩。桓熙和桓歆另论。给面子的话,派贾秉走上一回,堵住有心人的嘴。不给面子,直接晾在一边,又能拿他如何?“三兄很有志向,秉之无妨帮上一帮。”听闻此言,贾秉眸光微闪,笑得意味深长,“明公放心,秉定竭尽所能。”“不能放火。”“诺。”“也不能撺掇别人放火。”“诺。”贾秉答应得十分痛快,桓容却莫名提心。“我是认真的。”“明公放心。”贾秉颔首,微微一笑,“仆亦然。”桓容头皮发紧,升起不妙预感。更不放心了。怎么办?马车行过两座石桥,终于抵达位于里中的宅院。距正门十步,钱实已率人迎上前来,抱拳行礼道:“见过使君!”车门随之开启,桓容弯腰行出,笑道:“免礼,季诚一向可好?”钱实再抱拳,请桓容下车。此时正门大开,健仆护卫分立两侧。门前高挂灯笼,院内火光通明。两排彩灯悬在青石路旁侧,照亮暗处的石壁箭楼。前院的布局很是熟悉,处处带着相里氏影子,不免让人想起盐渎县衙。行过前院,回廊尽头转过一行人,是来迎桓容的阿麦和婢仆。“郎君。”阿麦福身行礼,恭敬道,“殿下在正室。”“好。”桓容点点头,迈步穿过回廊。除了和庾攸之的那场小冲突,他少有走进青溪里。没料想,当初揍人的地方,如今竟变成自己的产业。回忆此前种种,记忆固然鲜明,仍有恍如隔世之感。那时,他只想着乱世偷安,从未曾预料到,一步一步偏离方向,最终走上逐鹿中原,对抗群雄之路。究竟是如何走到今日?桓容停住脚步,看向带有盐渎标志的彩灯,不觉皱了下眉。答案很复杂,唯一能确定的是,渣爹功不可没。步步紧逼,次次设陷。他不想死,想在乱世中活下去,保护亲娘阿姨,就只能不断向前,由被迫前进变成主动飞奔,坚持向上攀援,直至登上顶峰,将欺他、坑他和利用他的全部踩在脚下。“郎君?”“无事。”桓容摇摇头,收回视线,十指在袖中攥紧,情绪缓缓沉淀,直至看不出半点端倪。行到回廊尽头,越过整排厢室,又过一道石门,景色立时变得不同。石墙箭楼不见踪影,代之以繁花异草。几株桂花树植于屋前,花瓣堆满枝头,一股股甜香随风飘来,沁人心脾。屋内摆着冰盆,足下微凉。燥热被驱散,桓容禁不住眯起双眼,浑似餍足的狸花,就差抻个懒腰,从喉咙里呼噜几声。立屏风早已撤去,南康公主坐在正位,李夫人陪坐一侧。让人诧异的是,司马道福竟也坐在下首,敛目垂眸,姿态端庄,很是令人侧目。“阿母。”桓容目不斜视,表情肃然,距南康公主三步远,正身跪于地,行稽首礼。双掌扣于头前,额头触地,久久不起。南康公主眼圈泛红,道:“快起来。”“诺。”桓容先收双手,随后支起上身,腰背挺直,长袖微振,鹄峙鸾停,恰似珠玉。南康公主欣慰颔首,道:“阿子长大了。”李夫人放下绢扇,看向对面的司马道福。见其神情微变,眼中异彩连连,不禁冷笑,江山易移,本性难改。有外人在场,南康公主和桓容都不愿多言。偏偏某个外人毫不知趣,不说主动离开,更在中途插言,笑着夸赞桓容,“小郎相貌气度皆是非凡,同三年前相比,像是换了个人。”察觉南康公主皱眉,又立即讨好道:“阿姑,小郎既要提前加冠,伺候之人可曾选好?”“不劳你费心。”南康公主变得不耐烦,“没事趁早回去。稍后篱门关闭,我这里可不留你。”桓容的宅院,南康公主和李夫人能住,司马道福却不行。桓济不在身边,司马道福过府尚可,留宿绝对不成,有南康公主在也是一样。放着大司马府不住,跑到小叔子家里算怎么回事?她不在乎名声,大可随意糟蹋。要是敢带累桓容,南康公主不介意一巴掌拍死。拍不死就补上几刀,直到咽气为止。话说得直接,明显是在赶人。司马道福脸色涨红,到底不敢发作,咬牙应诺,留下带来的两箱金银玉器,灰溜溜的登车离开。至于事先准备的美人,别说送,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坐在车里,司马道福恨得扯碎绢帕。想到桓容的俊雅,又不免心荡神驰。怪道是血亲兄弟,一个名声不显,特意打扮都没人看,一个比肩王谢郎君,出门就要被堵。当真是天差地别。对比桓济和桓容,司马道福满心不甘。如果她嫁的是桓容……念头刚刚升起,又被她自己掐灭。不可能。桓容的生母是南康,她嫁给桓济已是乱了辈份,嫁给桓容?比王献之更不可能。求而不得。四个字再次冲入脑海,司马道福神情变了几变,愈发显得扭曲。阿叶始终沉默,待蜜水微凉,恭敬的奉于司马道福。“殿下,台城传出消息,两个美人甚是得宠,日前遇上李淑仪,很是一场热闹。”“我知。”饮下半盏蜜水,司马道福心情转好。“丑婢不知天高地厚,仗着两个奴子,以为就能一步登天,想得美!”“殿下慎言。”“无妨。”司马道福将蜜水饮尽,仍是意犹未尽。阿叶的手艺好,调出的蜜水都格外香甜。“道人的丹药很是有效,不日就能传出喜讯。只要有美人生下皇子,那两个奴子再不成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