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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就是长安。秦璟秦玚攻破咸阳,兵至长安城下,没有着急发起进攻,而是玩起围城,一围就是三个月。围城期间,长安人心惶惶,粮价飞涨。苻坚几次派人主动出击,都是一去不回。没被秦氏兄弟砍死,也会趁机开溜,总之,出城就没影,屡试不爽。到后来,苻坚回过味来,再不轻易派兵出城,更命军队守住北城门,不许城内人偷跑。同时派出绝对信得过的禁卫,向驻守各州郡的刺使太守求救。可惜,援兵迟迟未到,包围城下的秦氏骑兵和仆兵却是越来越多。人多就要吃饭。秦璟严令不得扰民,不得抢割百姓谷麦,而是派出骑兵劫掠氐人贵族,用抢来的真金白银从幽州购粮。桓容“放弃”长安的好处就此显现。左手抢占扶风等地,右手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幽州商队往来南北,运送粮食海盐,光是三月的收入,足可令人惊掉下巴。经过慎重考虑,桓容决定亲自往长安一趟。生意只是借口,最重要的,是为谈一谈氐秦地盘的分割问题。纵然秦氏打下长安,氐人的势力也不会就此绝灭。更大的可能,是像慕容鲜卑一样,抢占一处地盘,养精蓄锐,意图东山再起。桓容十分清楚,他要想占稳西域,必须选择和秦氏合作。至少在将胡族政权全部赶出中原之前,双方最好不要发生太大的冲突。往长安固然冒险,却也能表明诚意。同样的,为日后要行之事铺路。为保万全,桓使君做了两手准备,除带上许超典魁两尊人形兵器,临行前不忘给桓豁和桓冲通气,确保一旦事情有变,救援会立即赶到,自己能够平安脱身。至于谈正事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心思……桓使君抬头望天,他会说吗?肯定不会。第二百零七章长安之行二进入十月,一天冷似一天。梁州城连下数场寒雨,雨中零星夹杂着雪子,纷纷扬扬落下,似在城头罩上一层银纱。又是一夜大雨,清晨起来,青石路上结成大块的薄冰,走在上面需格外小心,不然摔得重了。不受伤也会疼上几日。梁州城头,巡城的州兵用力跺着双脚,握住长矛的手冻得通红。看到太阳升起,不时向身后张望,期盼着轮值的同袍快些到来,好能第一时间奔回营房,喝几口热水,做到火盆边,暖一暖冻僵的手脚。城外大营中,桓容身着玄色长袍,外罩一件狼皮斗篷,头戴武冠,迈步走出大帐。迎面吹来一阵北风,冻得桓使君脸色微白,连打两个喷嚏。启程的命令早已经下达,天不亮,甲士和健仆就开始紧张忙碌,一边拆除营帐、升起大车挡板,一边熄灭灶火,首级起粮草炊具,顺便将冒着热气蒸饼、馒头和胡饼分发下去。甲士和健仆轮换吃饭,大口的咬着蒸饼,喝着热汤,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有余。吃完顾不得休息,瞧见哪里缺人手,不用招呼,立刻过去埋头干活。营地中的秃发鲜卑和羌羯骑兵同样没闲着,他们不懂得拆卸组装武车,对如何拆除帐篷颇有心得。见几个州兵忙得头上冒汗,干脆三两口吃完胡饼,抹抹嘴,主动走上前帮把手。经过数月的磨合,幽州兵和胡骑算能友好相处。胡人渐渐能掌握汉话,甚至学几句地道的吴地官话;幽州兵多少通晓三两句简单的胡语,尤其是战场上常用的进攻和撤退讯号。别看现在用不上,一旦与氐兵接战,说不定就能最快知晓战机,不能借此斩获大功,总能在危急时救自己一命。典魁和许超护卫桓容左右,钱实已于日前出发,同杨广率领州兵启程北上,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扶风郡,同桓石虔的军队汇合。建康的消息传来后,桓容刻意拖慢了出发的时间,准备先见见谢玄和王献之,再启程赶往长安。奈何天公不作美,谢玄和王献之在途中遇上大雨,桥被洪水冲垮,现在还没离开豫州。桓容不能无限期的等下去,只得留下一封书信,交给杨亮代转,同时下令尽速拔营,将队伍分成两部分,一队赶往幽州,一队随自己北行长安。为何不将书信交给东行的队伍,桓容做过仔细考量。既然要同杨氏合作,光凭嘴上说肯定不行,方方面面都要关注到。派杨广出兵仅是第一步,接下来,必须向杨亮表示,桓使君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之前言托付信任,必定说到做到。何况,请杨亮转交私信,也是向谢氏和王氏表明,桓氏和杨氏是同盟,不说牢不可破,轻易休想挑拨。杨亮如此,周仲孙亦然。大义不提,单是桓容给出的利益,无论琅琊王氏还是陈郡谢氏,九成以上做不到。一举两得,一箭双雕,何乐不为?以杨亮的为人,不会私拆信件。即使拆开也没什么,桓容信中所言皆是平平,除了寒暄问候,提了提北地的战况,再无其他。营地很快收拾妥当,备好的干粮陆续分发下去,桓容登上武车,甲士吹响号角,千人的队伍迅速集结,打出幽州刺使的旗帜,即将启程北行。知晓桓容今日出发,杨亮率官员出城相送,亲手送上一觞美酒。桓容没有客气,笑着接过,当场一饮而尽,随即倒扣觞底,同杨亮相视而笑。“郡公一路顺风!”杨亮拱手。“杨使君保重!”桓容郑重还礼。梁州官员一并躬身,长袍宽袖随风鼓起,肃穆、庄严。寒风中,五行旗烈烈作响。号角声再起,却非军中甲士,而是源于城头。桓容抬头望去,不知何时,梁州将兵尽列城头,铠甲鲜明。队主吹响号角,士卒以刀背敲击圆盾,发出铿锵之音。城内父老相携,牵牛出城。牛背上担着粮食和干rou,尽己所能以飨大军。见此一幕,杨亮深深叹息。古有言,天时、地利、人和。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桓容虽然年轻,已深谙赢取人心之道。眺望城头,再看行至桓容车前,深深下拜的城内父老,杨亮轻轻摇头,隐有几分黯然,同时亦有几许欣慰。黯然于梁州民心所向,自己纵不主动辞官、向桓容示好投诚,早晚也会坐不稳刺使官位。届时别说经略西域,怕是性命都将不保。欣慰于能抓准时机,提前认识清楚,没有一意孤行,进而带累整个家族。若事情顺利,更能以旁支的身份,助弘农杨氏更上一层楼。念头一旦升起,再压不下去。杨使君不再惋惜梁州,开始一心念着西域商路,以及记载于古籍中的西域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