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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敢出口。秦策的确没有削权,却是在有意的平权。无法剪除儿子手中权利,干脆玩起平衡。若是不生意外,诸皇子镇守要地,既能防备强邻又能压制豪强再起;若是不小心生出意外,使得兄弟离心,西晋的八王之乱恐将重演。群臣固然有私心,想方设法争夺朝权,可太平难得,无人想看到乱世重演,尤其是由君王一手导致。奈何圣旨已下,秦策不改变主意,事情既成定局。群臣不能公然抗旨,扶持一位皇子改朝换代,只会让乱局来得更快。事到如今别无他法,唯有寄希望于秦策多活几年,千万别继续糊涂,突然下旨立秦钺为皇太孙。椒房殿中,刘皇后挥退宦者,静静坐在榻前。刘淑妃满脸怒色,银牙咬碎。“阿姊,官家究竟想干什么?”“干什么?”刘皇后冷笑一声,“事到如今,阿妹还看不明白?在官家眼中,天下人皆可为棋,你们姊妹、阿峥几个全不例外。可惜……”刘淑妃看向刘皇后,怒色始终不减,“可惜?”“官家执棋的手段不高,一步错步步错,早晚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困死自己。”刘皇后说话时,苍鹰吃完盘中鲜rou,梳理过羽毛,凑到她身边讨喜。“哪还像只鹰。”被这样一打岔,刘皇后神情稍缓,轻轻抚过苍鹰背羽,眸底闪过一抹暗色。“官家已经落子,无妨助他下完这局棋。”“阿姊?”刘淑妃不解。“几十年夫妻,走到今天这一步,谁又能料到。”刘皇后停下动作,垂下眼帘,似在感慨,又似在讥讽,眼底尽是冷意,“到头来,还是要走最后一步。”谁骗了谁,不重要。谁又欠了谁,一样不重要。往事如烟,再不可寻。整日挂在心头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自己钻了牛角尖。为母则强。刘皇后不会坐实秦策随意布局,更不会任由几个儿子沦为棋子。“阿妹可愿助我?”刘淑妃看着刘皇后,无声浅笑。笑容娇媚,犹如彼岸花绽放,美得惊心动魄,却染上冥河的气息。“阿姊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刘淑妃微微倾身,一字一句道,“阿姊有底线,我也有。官家既然跨过这条线,我又岂会心存顾虑?”秦璟几人是刘皇后和刘淑妃的逆鳞,触者皆死,秦策也不会例外。“好。”刘皇后笑了,拉过刘淑妃的手,轻声道:“日前桓汉太后赠礼,里面有几样好东西。”“好东西?”“几味难得的香料。”刘皇后慢声说道,“可以提神助兴,我命人试过,效果极佳。”提神助兴?细细嚼着这四个字,刘淑妃眉心微蹙,脑中忽有一念闪过,惊讶道:“阿姊是说?”“官家已过耳顺之年,早非龙精虎猛。”刘皇后摸索着苍鹰前颈,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官家近月常幸九华、兰林两殿,想是会力不从心。比起丹药,自然是香料更好。”经过赵氏和张氏的手,秦策不可能再有儿女,幸再多美人也是无用。之前,刘皇后和刘淑妃全当看笑话,如今则是不然。秦策既然不顾父子亲情,已经踩过底线,自然要为自己的行为承受后果。刘皇后的本意不是让秦策立即咽气,国君暴毙,长安定然不稳,对谁都没有好处。慢慢熬着,细细布局,确保万无一失,才是她的行事风格。“官家戎马半生,也该畅快几日。”“阿姊说得是。”领会刘皇后话中含义,刘淑妃笑容更盛,低声道,“阿姊放心,这事我来安排。”刘皇后点点头,回身取来绢布,提笔写成一封短信,待墨迹干后,叠起塞入竹管,绑到苍鹰腿上。椒房殿中的耳目早被清理干净,干脆利落,不留半点痕迹。秦策纵然不满,表面的功夫总要做,不可能彻底同刘皇后撕破脸。如大长秋之前预料,这口郁气秦策是咽也得咽,不咽也得咽。实在咽不下,只能关起门来斩断一张矮榻。想继续往椒房殿安插耳目,已是难如登天。“去吧。”刘皇后走到窗前,亲手放飞苍鹰。宦者宫婢背墙而立,眼观鼻鼻观心,不是刘皇后和刘淑妃开口,双眼始终低垂,几乎同寂静的宫殿融为一体。太元五年,元月秦璟接到长安旨意,暂停进攻脚步,挥师赶往朔方城,接掌城内军务。“漠南之地尽数扫清,柔然残部暂时西逃,高车诸部轻易不敢南下,可寻水源之地,迁百姓耕种放牧。”早在出兵之前,秦璟就同张廉等人商议,制定好周密计划。打下漠南全境,立即迁移百姓,邻水建造敌垒,同西海郡彼此连通,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以防退军后生变。如今朔方郡到手,更方便实行计划。“造城需要大量青壮,边郡人手恐怕不足。无妨仿效桓汉,先择地立驿站,以为交通。待丁壮增多再行造城。”张廉的提议得众人一致赞同。“殿下,骑兵皆有家眷,无妨尽数移至漠南。”染虎建议道。闻听此言,夏侯岩似要说话,却被张廉拦住,暗中对他摇了摇头。“可。”这个空当,秦璟已点头答应,并道,“待敌垒驿站建好,我意在沿途开商道,军中可轮换戍卫。”“诺!”染虎大喜,满脸都是红光,迫不及待想要前往军中,告诉众人这个好消息。看出他的想法,秦璟微微一笑,示意他可以退下。“谢汗王!”染虎离开后,夏侯岩终于有机会开口:“殿下,此举不妥!”好不容易将胡人势力驱逐干净,又要在漠南安置这些骑兵家眷,岂不是给自己留下后患?“叔峻此言差矣。”张廉摇了摇头,解释道,“将士在外难免挂念亲人,无论汉胡都是一样。殿下安置诸人家眷在漠南,必有慎重考量。”“可是……”“诸胡未入中原时,皆依水草而居。为寻得草场,常年在水源地迁徙。”张廉继续道。“长期征战在外,不得同家人团聚,难免会心生怨言。如留其在中原,隐患实是更大。不若移其入漠南,并迁汉民耕种杂居。”夏侯岩仍是转不过弯来。张廉叹息一声,看向秦璟,得后者允许,方才进一步解释:“叔峻,这八千人是双刃剑,既能伤敌亦能伤己。你可知道,殿下离开长安时,就没想过再回去。”“什么?!”夏侯岩大惊,抬头看向秦璟,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为何?”在他看来,秦策百年之后,秦璟是最有力的皇位继承人。决心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