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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张往下翻看林染给他留的字儿——“下雨带伞”、“早睡早起”、“天冷加衣”、“一日三餐,有荤有素”、“好好念书”、“生病吃药”、“劳逸结合”、“盖好空调被”……这都他妈什么?齐久耐着性子接着往后翻,林染这人作文写得虽然不错,但估计是实在憋不出这么多条了,到后边儿竟然还出了“过马路,左右看”、“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不玩火不玩电”、“打过飞机洗把手”……这人也许真是个智障,那种能成他快乐泥石流的智障。“…每个城市都有河,它们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相互连接。”林绮拿手点点木板凳的边缘,笑起来,“这话林染小时候说的,他平时是不是特喜欢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齐久手里便利贴翻到最后一页,是林染留的特张扬的两个大字儿。看我。“是。”齐久说。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拖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天,啊啊啊对不起大三狗的开学真的很忙了,啊啊啊鞠躬!八黄:我爹走了呜呜呜——然而只要久爷还煎火腿肠,我就一直很快乐!第62章第62章齐久身上背个轻便的旅行包,坐酒店大堂的单人沙发上看手机。外边儿天色已经完全黑沉下去,顶上的吊灯在这种时刻显得格外刺眼。“十五楼对吧,哎谢谢啊…”王仁从前台接过房卡,倒回来朝这边儿招手,“齐久!”齐久起身,熄掉手机屏跟着王仁乘电梯。“明天早上考试,要不今晚上哪转转,放松放松?”王仁问。“这都快八点了,能上哪儿。”齐久皱眉。“上哪儿?当然是街头四处走走,吃点宵夜游游船!”王仁露出热乎的笑来,“我这不头一回带出竞赛生嘛,你进复赛还没来及庆祝过呢。”“没啥好庆祝的,等考完了再说吧。”齐久从电梯里出来。“咴!”王仁跟在后边儿刷了卡,“你瞧瞧你,哪有年轻人的样子,我在你这个年龄不知多会玩——”齐久径直进了房,里头是标准的双人套间。十四中兴许是建校以来从未出过竞赛生,主动拨钱给他们安排了住宿的酒店。“哎不过这阵子,总觉得你像换了种形象…”王仁扔下包打量他一会儿,伸手指指他袖角,“就这衣服吧,看着不像你以前穿的。”齐久身上穿一件中长袖的宽松白t,下身配了条米色休闲裤。“您连学生爱穿什么都记得啊?”齐久终于笑了笑。“那是,我见你们的时间比见我女儿还多,你们就是换个手机壳我都认得!”王仁说着挺艰难地抬高手拍了拍齐久肩,“出去转会!我们一起吃点宵夜,顺带喝点小酒…”齐久打算拒绝,他是个每天十点半要准时上床睡觉的人,然而这一刻他从王仁眼里看到了难以拒绝的渴望。“行吧,那喝点儿酒。”齐久只带上了手机。“哎这就对了!”王仁兴奋得脸发红,“喝点酒,保证什么紧张焦虑全没了,明天我们就顺顺利利的考个第…”齐久懒得跟他解释,出门前随口应了声“好”。-王仁说的“出去转会儿”根本就不存在,到了江边儿他就直奔宵夜档去,啤酒一喊就是一打,随便配两三个小菜就喝上了。“你们这个年纪,就该趁着青春年少多疯多浪!”王仁酒量很好,混着酒喝愣是没半点儿要醉的迹象,“想玩什么就大胆去玩,多交朋友,别成天搞什么小团体,那是把自己圈子给锢死了!”“王哥,今儿就别说这了成吗?”齐久只喝一点儿啤酒,“这话我听好几千遍了。”“我知道你们不爱听,你是这样,那林染也是这样。”王仁皱着眉头看他,沉默了一会儿,“哎我想起来了…你这衣服看着挺像人林染爱穿的。”齐久沉默地笑笑,这衣服就是林染穿过的。林染那人走的时候丧心病狂地带走了他从夏天到冬天的所有衣物,所幸俩人身高体型差得不多,齐久穿林染的衣服也还合适。这一晃夏天都要成秋天了,只是南方秋天来得晚,九月末江边穿短袖短裤的路人还很多。王仁念叨了一会儿索性不再说话,俩人默不作声地接着喝酒。齐久把手机摸出来,和林染的对话框里还是他今早给林染留的微信消息。-我今天跟王哥到邻市去,明早九点复赛。林染走了快三个多月,这段时间里每天同齐久的联系基本上就是“早安”、“晚安”四个字儿。发“早安”的时间很早,发“晚安”的时间很晚,其余时间林染就跟不在信号服务区内似的,要么手机关机,要么在不寻常的饭点给齐久回简短的消息。比较特别的是,林染这人每隔一周左右时间就会给他发一次“sao扰短信”,内容以强行撩sao与强行告白为主。不知林染是不是特意算好了,每回挑的时间都不一样,齐久电话打过去愣是抓不着人影儿。齐久自认够淡定,揪不到人的这段时间都尽可能保持规律的生活作息,将大量时间花在物理竞赛上。他做事儿一向投入,整个人埋进题海里的时候,那些他以往没碰见过的、现在不知如何排解的破情绪就都跟着一块儿沉了底。这种时候,齐久就特别喜欢“题是做不完的”这句话,只要题没做完,他就不会有闲工夫去挖掘心里压着的那一大片儿焦灼。“今晚还有点风,吹着挺凉快的。”王仁的声音把齐久给拉了回来,“一会要不绕着江走走?这里夜景还挺出名的。”“行。”齐久接着喝酒。他们隔壁桌就是好几个年轻人,看着也是十几岁年龄,这会儿吵吵闹闹地不知道都聊些儿什么,堆了一桌的酒菜。“看看,隔壁跟你是鲜明的对比。”王仁举着酒杯,“我要是你,说不定今晚就能交上好几个朋友。”“那您去啊。”齐久朝左边儿偏了偏头。“三十二三岁人了,哪能玩得上。”王仁满不在乎地笑起来,“人就是这样,到了合适的年龄就该做适合的事…”王仁兴许是终于有点儿醉了,嘴上念的内容都比往日新鲜些儿;“年轻的时候身份最单纯,无非孩子就是学生。越往后走头上顶的名称越复杂,不得不承担的事、不得不遵守的规定承诺也越多…”“比如说你作为丈夫,老婆不让你喝酒?”齐久乐了。“哎你个小鸡崽玩意!”王仁给无情揭穿,一手将酒杯砸在了小桌上,“我以前是没发现,你还挺不讨喜啊!…不过这倒有那么点年轻人的样儿。”齐久没再接话,手机终于在临近九点的时候响了响。他点开来看林染给他回的消息,一只手突然从后头戳了戳他的肩膀。王仁脸上露出喜闻乐见的笑来,齐久回过头去,看见一穿黑色吊带裙的姑娘就站在他身后。“Hi.”姑娘尴尬地朝他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