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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她名字都不知道,什么来由,什么用意?如此奇特的交往,搞不好要追溯到自己的变身异能上去……“不知名的金主,出手一份惊天厚礼,这可-荣耀得很啊。”甘怀霜容色平静,语声却越来越是寒冽:“换作旁人,必得昭示人前炫耀,你却一古脑收起来再没动过,岂不是衣锦夜行?是想隐瞒,还是心虚?”“我才不要穿。”莲生嘟起了嘴巴:“小小工匠,怎穿得了那等奢侈的衣装。”“有什么不能穿?”甘怀霜哂笑一声:“你以为还是早年旧例,只有命妇才能穿金戴玉?近年可宽松得很,这又不是什么朝服礼服,只要购置得起,穿来便是无碍。”“还是与身份不合。”莲生微微昂头:“就像用香,当用与自己相合的香,若是一味追求奇香异香,非但无益,反而有害。我做香博士,就是要做好香博士的份内事,穿了那种夸张衣饰,干活也干得不舒坦。”“那你的意思,一辈子只是荆钗布裙了?”莲生咬了咬下唇,莹白的小脸涨成一片绯红:“待我将来成就一番事业,自然穿得上好衣装啊。像东家做得这般事业,穿得再华丽再贵重,又谁能不景仰不信服?莲生自知不能一步登天,但是我会学东家用心做事,靠自己的本事涨身份,而不是靠什么奢侈物品。”甘怀霜长睫闪动,一双明亮的双眸盯紧莲生,良久没有出声。这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听来甚觉震荡。若换个别人说来,赞誉太多,不免有奉承之意,然而眼前这孩子,字字真挚,句句诚恳,纯然发乎内心,绝不是伪装得来。甘怀霜年纪虽轻,却早已沧桑阅尽,平素无论谄言还是恶语都已经听得习惯,如今见这小meimei朗朗道来,语气中,面容上,全是景仰、理解、敬服,一时间心内竟然微觉酸楚,半晌说不出话来。室中静寂无声,只余炉中炭火偶尔爆出一点火星,发出噼啪微响。甘怀霜合起炉盖,拂去盖上迸起的炉灰,淡淡道:“我唤你前来,原本是要好好地教训于你,如今看来,你心里还算明白,倒是我多虑了。”——————身为偌大一门家业的主东,凡事不得不思虑周全。甘家香堂,上至店东、掌柜、管事,下至各级香博士和杂役,全是女子,其中不乏美貌佳人。不是没有贵胄富户虎视眈眈垂涎三尺,不是没有闲汉泼皮登门寻衅,亦不是没有香堂中人招蜂引蝶,兴风作浪……这些年来,单是经甘怀霜之手压下的,就不知已经有多少桩。全是女子的商铺,不仅于敦煌、于大凉,就算放眼天下,拢共也数不出几家。这世道乃是男子的世道,女子大多依赖男子而生,要寻一个自己的生计,那是千难万难,大都不过是缝补浆洗之属,不少女子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与人为婢为妾。甘怀霜凭借一己之力,创下这样一门事业,本意是想多多救护那些无助女子,给她们一个找饭食的机会,然而上千个女子汇聚在一处,在男子的天下讨生计,彼此之间,对内对外,都是无尽的麻烦。去年已经有城中富户,看中甘家香堂一位伙计,惹来不小风波。那富户三天两头来店里闲逛,寻那伙计调笑取乐,今日送件首饰,明日送点吃食……那伙计也是不检点,与富户眉来眼去,打情骂俏,举止甚是不堪。甘怀霜闻讯,立时将伙计开革,那边富户正妻却已经一张状子告到官府,不说富户寻衅,只说甘家香堂纵容伙计行污秽之事,有伤风化,官衙当即封了店铺。那些日子过得,真是鸡飞狗跳。甘怀霜使尽机谋,好不容易买通官府解了封禁,却又引来甘家内乱。弟弟甘怀玉,对她的位子觊觎已久,如今正好抓住这个机会大闹特闹,要收回她对甘家香堂的掌控。最后还是靠几位长老做主,命她跪拜祠堂,在亡父甘兴珠灵前彻夜忏悔,才算是免了她的罪过,放她度过这一关。教她岂能不小心翼翼,岂能不思虑周全?如今眼前这莲生姑娘,自打进香堂的第一天,就极为引人注目。相貌有如天仙,性情爽利可爱,心思又玲珑七窍,于香道有着异常的灵性,令她甘怀霜也暗自叹服。本拟好好栽培,将她调-教成出色的香博士,却不想这姑娘也是招蜂引蝶,做香博士的第一天,就有神秘富户找上门来,一出手便是一份豪礼……好好一棵苗子,若是耐不住诱惑,从此走上邪路,何等可惜可叹?不仅是甘家香堂的损失,亦是她甘怀霜调-教无方。决不可置若罔闻,决不可疏忽放任。甘怀霜起身离案,衣袂轻扬,在室中踱了数步,眼望帘外冬景,神情肃穆,凝重,也带着一丝凛然:“既然要靠自己的本事上进,那我倒要问你,自从进了荟香阁,你泯然众人,一无所成,却是什么缘故?我问过陆申,说你每日只能勉强完成活计,一直没有制出自己的香品。创制菊夫人香的那手本事,丢到哪里去了?难道不是被那贵人的垂青所扰,胡思乱想,分了心神的缘故?”“没有,我没有!”莲生双手乱摇,奋力辩解:“我其实也在试制香品的,但花姊姊教导我不可心急,要专心修行,多作磨练,方可赢得香神庇佑,我也觉得甚有道理。我现在的功夫还差得远,连香丸都还搓不圆呢,线香是弯的,香饼也很容易裂……”“只是这个缘故?”“是啊。”“真的么?不是因为分了心神,不能专心做事?不是灵光一现,已然江郎才尽?不是偷懒怠工,饰词开脱?”甘怀霜双目炯炯,只在莲生面上扫来扫去:“告诉你,小meimei,我甘怀霜见的人多了,蠢人有,自作聪明的更多,想在我眼皮底下蒙混过关,可不是那么容易!”“我没有,真的没有。”莲生急得微微跺脚:“我只是在修习基本技艺,多作磨练,假以时日,必有进益!制香的功夫,我一点也没放下,日日思虑,有好多有趣的点子……”甘怀霜一双探究的视线,牢牢凝定在莲生面上,莲生咬紧了嘴唇昂然对视,四目相对,清光朗然而刚冷交迸,几乎能听见空气中噼啪作响。过了良久,甘怀霜方才容色略缓,微微眯起了双眸:“专心修行,多作磨练,自然是正道,但也不能因此裹足不前。我甘家香堂,从不缺能把香丸搓圆的工匠,缺的是能创制新方、精制佳品的高手。好不容易寻到你一棵根基上佳的苗子,若是心有旁骛,不能专心做事,未免可惜。”“东家放心,”莲生朗声答言:“莲生不是那样的人!”甘怀霜缓缓点了点头。“口说无凭,且以香品说话吧。给你十天时间,创制一款新香给我。确有进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