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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还整齐地排列着,速写夹堆了整齐的一摞。仿佛仅仅是下课而已。他从来没觉得如此惆怅,大概是最后散场的人总是如此。记得一个多月前还在准备去画室画画,还在为占一个好位置烦恼,可现在他回来了,却马上物是人非了。画室周围都在搞建设,房子拆了不少,理发店又换了新主人,他常去吃饭的小店也关门,走在小村子里几乎都是陌生的面孔,连溜跑在大街上的狗都不是原来的那几只。大城市的速度的确很快,无论哪方面,他思想的速度都转不过来。从画室出来,又无处可去,慢慢走到原来的宿舍,宿舍旁边一阵吆喝声:煎饼要不要辣椒?那个被他怀疑白天做煎饼,晚上化身CEO的煎饼小伙还没走。他的夏利也没停放在胡同口。鬼使神差地拉开眼前的铁门走进去,楼道依旧昏暗,白天和晚上没有区别,也是有的,晚上有灯,比白天亮堂。走在长长的楼道里却不得不停住,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了一道抽拉门,他原来的房间被间隔在里面,走之前他还偷偷留了钥匙,现在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这陌生城市的一点温情也不复存在。到处是石子,沙子。还有机械的运作声音。这城市到处诉说着物是人非。杜临突然觉得自己如同蝼蚁般渺小,若是要找他,用大海捞针这个词形容都是概率最大的。身边明明有那么多人,可他们有时候却像空气一般存在。他明白有些事情不是用来纪念的,在它发生的那一瞬间就成为了过去。即便没有经历过,也一定看到过,所以,成长并不是需要遍体鳞伤才可以完成的。他自嘲地笑笑,最近他总是忍不住地胡思乱想,简直成了一个文艺逼。第十六章“看我狂刷一盘!”聂荣眯起眼睛拿着大刷子沾了一堆颜料豪放地在画纸上铺底色。杜临无语地躺在床上用手机上网。上午吴媛抱着画板去找刘乔睿,他很识相地出来了,转来转去只得过来找聂荣。两人都心浮气躁不愿画画,最后被刘乔睿硬按着每天画一副水粉,杜临下午就画完了。“走走走,吃晚饭去,明天再说,”聂荣画笔一丢,站起来拉杜临,“快起来,我床单都让你弄皱了!”俩人晃荡到大街上,看着街道两边的小饭店一时不知道要吃什么。“不如吃麻辣烫吧。”聂荣说。杜临咽了下口水,“好啊。”两人很欢乐地选了一堆食物,聂荣很贴心地把辣椒罐拿来,杜临毫无所觉地放了一堆辣椒,这顿饭吃得很是过瘾。吃完饭俩人又去小超市买了饮料,边喝边往回走。“诶,还记得不,之前黄毛就是在这个超市买东西。”聂荣笑着说。画室解散,黄毛也该回了家乡,这一去大概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杜临脑海中浮现那晚聂荣一脸花痴的模样,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哎呀,他都不认识我。”聂荣又道。“谁让你不主动。”“哼,没劲。”聂荣耸耸肩,还是那句话:“你不懂。”杜临看着她,想起之前偶然在刘乔睿面前提过聂荣的事,当时刘乔睿只是不在意地笑了笑,说了句不用管她,过段时间就换人了。他忽然福至心灵,蓦然就明白了。原来喜欢一个人可以是这样的,就像喜欢一幅画,欣赏过后就转身离去。像喜欢一处风景,虽然流连忘返,却也不带走一草一木。那些短暂相聚的日子里,黄毛就像聂荣生活里的一支快乐剂,那个冬天最冷的时候还穿一身牛仔的抗冻男,让她如此着迷。聂荣这样豪放洒脱的女孩子,与她相处是轻松的,走廊里只要传来惊天动地的声音,就知道是她来了,上街逗狗,被窝里画画,都是她干出来的事。只是黄毛始终不知道聂荣是谁。每个人的心中,大概都有过这样一个人,他或许不属于自以为的爱情,他被我们注意,被我们谈论,但不会被我们打扰。那刘乔睿属于哪一种呢。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真的可以被自己放下,但是当下,他一点都不愿想以后。月光冰冷,他加快脚步回去,推开门,刘乔睿自己在宿舍里,吴媛已经走了。“吃过饭了?”刘乔睿合上书看着他。杜临点点头,关上房门,他享受这一刻的安静,不太想说话。回过身,他笑了笑。刘乔睿也笑了笑,“怎么那么高兴?”杜临一步一步走过去说:“从前年写生结束你插班进来,去年的画室解散了,现在又过去了两个月,小师傅,我们认识好久了。”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又多认识了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甚至一年两年三年……刘乔睿看着他,轻声道:“是这样,每个人从刚开始认识,都会变得认识好久。”不,不是这样的。只有在你眼中,我才没心没肺,讲话笑死人,天天快乐。原本以为这会是最难挨的一年,结果却是我最愿意去回忆的一年。杜临看着他,夜晚的空气仿佛被冻住,凝固在身边不动,时间也好像要慢下脚步。心里想要说的话,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杜临满心惆怅,年少不谙世事的心情总是这样,刚接触一点波折,就立即感慨良多,立非等到被世俗磨砺得珠圆玉润,才会什么想法都不再有。只是眼下马上就有状况不容他再多想——身后难以言说的部位开始阵痛,在饭食上克制了半个月,今晚就破例吃了一次麻辣烫,他的“旧伤”就复发了。刘乔睿狐疑地看他瞬间皱起来的一张脸,不明白他在搞什么。“我靠……”杜临终于破功了,弱弱地吐槽了一句,然后忍耐着爬上床趴着。“你怎么了?”刘乔睿疑惑。杜临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老老实实爬在床上闭着眼等疼痛过去。这次痔疮复发得突然,他没带药,也不愿让刘乔睿知道,只能自己忍着,想着回头去趟药店。只是第二天他要坐不坐,只趴不躺的样子,再联系之前他说过戒辣椒,就让刘乔睿猜出个大概。到了晚上刘乔睿扔给他一盒药,杜临疑惑地拿来一看,说明书上字让他瞬间不好意思起来,脑袋使劲往枕头里拱。“起来把药吃了。”话里隐隐的笑意让杜临更不愿抬头,要是在孙剑他们几个面前,他老早就厚着脸皮跟他们嚷嚷了,现在在得知真相的刘乔睿面前他只能难为情地别扭。“喂,是不是我去买药栓你才肯起来?”刘乔睿故意逗他,不知怎的,以前嫌他闹腾,基本想理他就应两声,现在这人感觉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