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我和阿文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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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有这样一个人,他有时间机器,可以在上下历史间溯游穿行。他对路德维格?冯?贝多芬的音乐称得上狂热,因此忽然有一天,他想着如果不去见见自己心里的英雄们,那有架时间机器还有什么意义呢?因此他去了十八世纪的德国,但哪都找不到贝多芬,没人听说过他,甚至他家人也不知道:贝多芬根本就不存在。 时间旅行者恐慌了,他无法接受世界上没有贝多芬的音乐,但幸运的是,他带了所有贝多芬的乐谱(原本想让路德维格签名),因此,他复制了所有的协奏曲和交响乐,之后亲自拿去出版——时间旅行者就成了贝多芬。历史依旧继续,纤毫未改,可我有个疑问:究竟是谁谱写了这些音符和乐句?到底是谁创作了第五交响曲? ——出自《神秘博士》S09E04(有删改) 01 海水、海水、无边的海水,那么耀眼的蓝色,一双手将我从中拯救,我被拦腰抱着拖上海滩。那双手的主人惊慌失措,他迫不及待地捏着我的双颊摆正我的脸,扫了一眼便突然撒手任我歪倒在一边往外咳水,转身便要继续往海里冲去。 船翻过去的时候正值涨潮时分,虽然触上的暗礁离岸边并不算遥远,但现在翻起来的白浪足够唬人,我实在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还要如此不顾一切地往浪里冲。他的步子顿住了,我以为他是打算放弃见义勇为的不理智行为(虽然他救了我),但当他转身重新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我便立马打消了这种念头。 你能不能替我保管一下?他边说边有些不可思议地瞧着我的脸,嘴巴好像和身体其他部位脱离开了那样,话语自顾自地掉出来,简直像是在执行提前设定好的程序。我是说....如果我回不来的话,能不能麻烦你寄到春风街35号?他突然对着我笑起来,将一封被海水泡得皱巴巴的信塞到我手里。 他的眼神很温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尚有些眩晕的原因),好像是在急迫又匆忙的一切中突然按下了暂停键,我未细想便应承下来,似是也被他身上那种令人安心的沉稳气质所打动,心里想着不过是短时间替他保存一会,他一定会回来取的。他应该急着去找一个很重要的人吧! 我看他小小的身影被一片深蓝包裹,直到救援人员赶来,我才终于意识到怀里那封信就这样失去了原有寄件人的姓名。这封信的意义也跟着变了味,就像七八年后失去了黏性的封口贴那样,表面看上去一切照旧,而实际上却被丢掉了自身的概念,由此变得空洞又不可捉摸。 02 我依旧继续自己的生活,他的样貌和模糊不清的门牌号都已经成了宛若空壳的简约符号。那天之后我曾去邮局想要寄出这封信,却被告知根本没有春风街35号,我怀疑那段对话已经在我的记忆中模糊起来,便不再执着于找寻这封信的下落,只是在网上发布了帖子,隐去一切关键信息之后,它看起来简直像是一个世纪以前的一段蹩脚爱情故事。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但又做不到全然地漠视,只能在一切徒劳的努力之后将发黄的信封妥善压进抽屉的最深处,上面撂了本厚厚的辞典,如果有人来取的话,我希望这封信能很明显地表现出被我善待的迹象,起码能使得来人不要因为它过于夸张的起皱程度而质疑我的真诚。 至于那封信的内容是什么,即使封口不再有粘性,我也从未特意打开阅读过。只除了有一次:那是我刚死里逃生的一天后,我担心字迹被海水模糊,把信拆出来铺平晒干。字迹洇得厉害,我扫过去一眼,只记得有一枚抽屉中的戒指。 事到如今,连这些记忆都很模糊了——那毕竟是七八年以前,我还落下了偏头痛的病根,记性也大不如从前。事实上,我连那封信是否存在都无法肯定,抽屉早被各色物件堆满,我不整理、不回头看,只是不断地往里塞、往里塞,以此造成我生活充实又愉悦的假象。 03 见到他的那一刻我的直觉就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可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是往哪个方向我并没有把握,一件事只有被放到其所在的历史进程中才能够分出好坏。况且这种评判标准也不是纯粹的对立,就像我在幻想的天地里寻求安慰和在现实生活中费力生活并不冲突一样。 一阵龙卷风就可能造成宇宙塌陷或时间线的碎裂,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竟靠着一根游丝、凭借一些灾难性的力量,将我所生活的两个世界越拉越近。我本能地排斥又不断贴近这种现象,如同地下的蠕虫提前感知到空气中的潮湿而钻出地表换气一样迫不得已,进退都是生理反应,叫我无所适从。 当然,这种纠结只存在于我独处时不安的心理活动,当我跟他待在一起时,我只会感觉到轻松和快乐。我比他稍大一点(是聊起天时足以被忽略的程度),不笑的时候很是唬人,可是一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他教语文,我教英语,我竟然也会打着五花八门的幌子去找他聊天,问他能不能帮我看看英汉长难句的教案是否有疏漏,聊聊唐诗的英译本哪个更讨我喜欢。 都这个点了,不如一起去吃午/晚饭?我每次都这么问,他也从不拆穿我故意磨蹭时间的行为,到了食堂就拿出一副极认真的态度对待桌子上的食物。跟他一起吃饭我也变得能吃得很多。我们的话题慢慢变得越来越私人,他说他小时候家里很穷,有位老师一直资助着他读到了大学,他们从未见过面,不过知道他叫C老师。老头子独身一人,年纪很大了,爱人在一次海难中离开他。我忍不住说我也经历过一次,连同那封信,一股脑抖落出来,仿佛卸下了心里的一个重担。 不久之后的一天我便控制不住地问他,要不要来我家坐坐?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即使跳过了牵手与拥抱也不会觉得太过匆忙:我俩似乎本就应当如此,注定如此严丝合缝地相贴。抱着他倒在床铺里的时候我眩晕得感到不真实:这样鲜美多汁的rou体,青涩又丰沛,怎么会落到我怀里?他上辈子不会是做了什么坏事吧,我偷偷想,当然也没蠢到把这句疑问说出口。 他把脸蛋匆忙地撞过来,双唇贴上之后就没了别的动作,只会抵着我的嘴唇在一起磨蹭。我张嘴咬住对方圆嘟嘟的唇珠又把它舔得湿淋淋的,他鲜红的舌尖也探出来一半,软软地舔我的下唇,小心翼翼地催我继续动作。我的舌尖缠着他的舌尖顶进他guntang的口腔里,活到现在,他竟然还是个接吻不会喘气的笨蛋。 他顶着通红的脸任由我把手摸进他并拢的腿根,隔着内裤将潮湿又柔软的触感兜了满满一掌心,晃动几下他便忍不住嘴里的呻吟,陡然卸力般软在我身下。新鲜的空气趁机涌进嘴里,他把气喘匀便又黏黏糊糊地亲回来,唇齿相接的暖意将我俩全身都钻了个透。一秒都不想跟他分开,我想。潮熱席卷我们,情欲浇催我们,使得我们像两只软体动物一样湿答答地黏在一起。连同我的灵魂(终于不再像是一个第三者)也黏在一起、两个世界也黏在一起,抓住他就像是抓住我生活中仅存的统一与宁静。 我的手心托在他的胸乳下方,奶白的乳rou聚拢成小小一坨被捧在我手里,乳粒缀在奶尖上,被带着薄茧的指腹按上去揉搓几下便巍巍充血站起来,我像是饿了几十年那样将整只微微隆起的奶包焦急地含进嘴里(明明刚吃过晚餐),任由唾液汇集到浅浅的乳沟,顺着上下起伏的肌rou纹理一路流到小腹。水痕在灯光底下变成亮晶晶的一条马路,我踏在上面,道路的终点也是情色的终点,但我还要继续往前走,走到道路消失不见的地方(空无一人才是爱情的见证)。 乳粒被我的舌面碾平又卷起,舌尖抵着奶孔戳刺,他的手埋在我的头发里,在从未有过的刺激之下无法自控地挺起腰将胸口往我嘴里送,另一只手颤抖着摸上自己另一边的胸口揉弄,不得要领地捏着奶尖给我看,又可怜兮兮地拉着我搂在他后腰的手要我去摸摸他。他坦然地接受欲望,大方地将自己在我面前摊开,我没有强作镇定的道理,愉快地以千百倍的热情归还到他身上。 如果这种热情有温度,那么一起烧死也没关系。我埋着头在他胸口吃得啧啧作响,rou粒被我衔在齿间研磨,酥麻的快感一点一点将他麻痹致瘫软,像滴滴落进盆里的水珠,漫溢出来的时候有水声作伴。灰色的床单上的一小块被打湿成深色,躺在他腿间活像刚生出来的一团物体,还保有短暂的生命活力,顺着布料蔓延不规则的形状。这样敏感的身体,让我燥热的同时又让我忍不住担心,真的不会把他搞坏吗? 我的唇舌继续往下,紧绷的小腹鼓起一层薄薄的肌rou,湿漉漉的汗渍也被我卷进嘴里,咸咸的,就像记忆中嘴巴被海水撑满的味道。腿间那弯隐秘的清泉可以为我解渴,白生生的rou芽像半缩在水蒸气中的闸门与开关,拨弄几下潮液便汩汩流出,舌尖追着水渍探进洞口,黏腻的、腥香的、不曾有人到访的,此刻被主人张着腿献上。我趴扶着接受恩赐,只希望带来的快感再迅速一点、凶猛一点,要他把一切都交给我,弄得乱七八糟才好。 鼻尖蹭蹭鼓起的rou蒂,我用舌面整个压上去,将rou籽整个从包皮中挤出来。他愈发情动,嫩滑的大腿内侧紧紧夹着我的头,不住哆嗦着挺腰扭胯,任由我对着充血涨红的小rou粒又吸又嘬。他随着我舔弄的节奏小声哀叫着,涎液顺着微张的嘴角滴落到被单上,rou口抽动的频率加快,水汽都快要把我淹没。我知道他快到了,干脆用牙轻轻磕上肿胀的阴蒂刮擦,齿列微微用力闭合,他便立刻僵着身子喷了我一脸,小腹和腿根难以遏制地抽搐。我将湿漉漉的脸抵着他腿心盛开的rou花摩擦,他下意识要躲又被我捏住腰胯拉回来,被刻意延长的高潮磨得无力地痉挛,上半身扭成侧躺的姿势。我坐起来看他,半晌,他缓缓伸出胳膊搂住我的脖子,将热气、喘息和眼泪都洒到我的颈窝里,造成黏糊糊的一大片,将我俩牢牢地黏在一起。 他的女xue又窄又浅,我完全没进去都感觉要把他捅了个对穿。rou褶层层叠叠地围上来咬着我,一点不见刚刚被捅穿时的痛楚和挣扎。还疼吗?不疼了,嗯...就是有点酸,还有点胀。rourou的小手捂在自己小腹,他用另一只胳膊撑起上半身,胆小又好奇地忍不住盯着自己小腹被顶起来的那块,满脸通红,眼神丝毫不敢往下半身的交合处移动半点。我被他搞得也害羞起来,眼睛热热的,只敢扑上去堵住他的嘴,捂着他的眼慢慢开始挺动腰身。这副身体太过青涩,我没磨几下他便哀叫着说受不了了,浅浅的xue吹出一股潮液淋在guitou上,rou壁绞得我腰眼发酸。 我还是按耐下来等他适应,加快频率之后看他那副快要晕死过去的表情,即使戳到了那个紧闭的小rou环也舍不得插进去。他叫汗水和快感泡发得格外柔媚,像一尾滑溜溜的鱼在我身下难耐地挣动。我愈发大力地将自己顶进去,耻毛把他的腿根都磨红,对方全身痉挛,脖子上的青筋都鼓出来,被我强迫着推上一个又一个高潮。 布满咬痕的胸口、覆着掌印的腰肢、水淋淋的阴户、夹在我腰侧的双腿,赤裸的身体进入我的眼睛,性爱的痕迹与气息全部被我占领,我的饥饿感与恐慌这时才隐隐消失不见,像在海上颠簸的小船,终于挂上了泊岸的锚点。这时候我们都不装假,在青涩又灭顶的愉悦中交换彼此本来的面目。 04 事情如果就这样继续下去便很好:我们搬到新的住所、zuoai、吵架、看电影、大扫除、度过今年和下一年。如果说是什么打破了这种使我内心丰盈的生活,那我唯有到来生才有机会到我杂乱无章的上一世回忆中翻找。当我身处这种意外丛生的进程中时,我无法做到理智与镇静,意识又慌慌张张地飞出我的身体,以第三者的眼光洋洋自得地高高在上。它不救我、他也不救我,我捏着抽屉深处那颗戒指瘫坐在床脚。偏头痛非要这个时候到来,我没有准备,那封信被我团成一团,扔回敞开的抽屉中。 我只是想收拾一下屋子而已:抽屉被塞满了,我总不能像自己独居时那样一味地往里填充。当我的手触碰到那一方小小的丝绒盒的时候我的欣喜几乎要冲破天际,因为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遇见他之后,我的懦弱和胆怯总有一位更加勇敢的人来替我承担。 我将它小心翼翼地摆好,猜想着他会抓住什么样的契机说服我。其实我根本不需要被说服,我甚至在想,是否可以在他把这件事说出口之前抢先他一步。想了又想,我觉得不必要了,我在他面前像个赤身裸体的孩子,不需要装、也没必要装。 与此同时,我心不在焉地划拉着柜子里的杂物,我的手指又摸到一本厚厚的辞典、和被压在词典之下的、那一封在海水中泡得皱皱巴巴的手写信。模糊的回忆瞬间朝我扑过来,抽屉里的戒指——多么可笑的巧合——我想起在网上发过的那个蹩脚爱情故事:抽屉里的戒指。 春风街35号是我们家的门牌号。我以为已经破旧不堪的回忆好像被这颗戒指重新唤起了生机,我从未有一刻像此刻这样确信:那双有力的胳膊的主人拜托我把信寄到春风街35号、十几年前尚未建成的春风街35号。 那封信上说,等我出差结束,我们就结婚。是啊,他要出差,一早就跟我说好了的。我还记得昨天他兴致勃勃地给我看他们这次的行程安排,要坐船,坐船去那座小岛上采风。脑子里除了反复的重演与预测塞不进任何东西,我有些神经质地一遍遍梳理脑子里吊诡的情节,可我越是想,他耳朵上的小痣就在回忆的人脸上愈发清晰起来,那么契合,宛若天生。 我可能吓到他了,我想,但我又能做什么呢?命运这样玩弄我,还要我怎样呢?我一遍遍重复着你别去,你不准去,委屈的怒火让我难以平心静气地坐下来与他好好沟通。 其实我也不敢和他沟通,他那么聪明,隐藏无济于事,而我也断然不想把一切都告诉他(关于我难堪的往事,如何出于自杀的企图而连累了一对无辜的恋人)。我不值得被救上来,(直到遇见他以前)我对不起那个人的牺牲,那个人本可以去救他真正想救的人。如果那个人就是他,我想我一辈子都会生活在无边的地狱中。 他的脾气犟得很,这点我是知道的,但我偏偏想不出任何办法,以为只有使用暴力才能在此刻赢过他。他被我掐着后颈按在地上,咬着下唇不发出一点声音。腿间湿润的xue眼此刻莫过于背叛,但我不在乎他怎么想,只顾得红着眼顶进去,不顾他吃痛的喘息,一点点往绞紧抵抗的xue心里凿。我被他箍得生疼,怒意把我的理智剥离到分毫不剩,粗暴地将他下半身提起,用指腹掐着缩在里面的阴蒂,嘲笑他固执的嘴却配了一副yin荡的身子。 错误的时间配错误的人,我已经没有脸面再将自己称为正确的人。我连那段记忆都记不太清楚,我俩最后一次交合竟然是在那种情况之下,他的表情都因我的自卑和怯懦变得晦暗不明,我没有勇气拨开浑浊的水,只敢妄想着将那坛污水一口咽下。 他小而脆弱的zigong被我像对待一个廉价的几把套子那样使用,平日里我怕他难受,不要说如此剧烈的cao弄,连进去都要挑他状态合适的时候,好好安抚一番,才敢小心翼翼地挤进去,每次cao到那里都像是要了他的命。现在他被我拦着腰胯抱起来,腿根被我的膝盖顶着无法闭合,额头抵着地面被动承受这场荒唐的强jian。我回忆当时被绞紧的触感,比起出于快感,更像是出于疼痛,涔涔的冷汗淌了一身,都被我当作是情动与示弱的信号。 当然,我并没有因此停下施暴:我太怕他离开我了,那一刻我想不出任何其他的方式还能确保他可以留在我的身边。他的上半身再也支撑不住,胳膊一软瘫在地上,手紧紧捂着小腹,每一次撞击都像是拿铁钩去锨他脆弱的内里。我的yinjing一抽出来,yin液便混着血丝淅淅沥沥地洒到地上。我的巴掌控制不住落在他颤动的臀瓣上,以主人的姿态鄙薄身下这幅rou体。你可以说我不知好歹、说我根本就忘记是谁许给我这些特权,我没法乞求任何人的原谅,因为伤害已经造成了,即便是因为我太害怕失去他了。 看着jingye混着血渍从翕张的rou缝中流出来,我才发现自己犯了怎样一个错误。我想去扶他起来却困在原地踌躇。他一瘸一拐地扶着墙走进浴室,吧嗒一声将门反锁。 05 如果说昨日发生的事会动摇他踏上这次旅程的步伐的话,未免我也太不了解他。他一定会去,所以我也去了。我踏上同一艘游轮的时候想,不管怎么样,我不能让他第二次在我面前离开。 这很像一场一切都不真实的梦境:我根本寻不到他。海水随着大浪一次次扑上我的脸呛得我无法呼吸。偏头痛和年少时的恐慌一起袭来,我毫无招架之力。又是这片海,我不知你究竟想夺走多少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如果我和他一起沉没在这片海里,倒也算是一张华丽的婚床。 一双手,一双和远去的记忆之中一样有力的手,将我从水下拽上来。冰冷的海水依旧打在我脸上,他张开那对苍白的、我亲吻过无数次的双唇说:我没力气了,所以把这当做我的吻吧,让海水再替我亲你最后一下。 06 阿文,你会不会也像大象那样提前预知自己的死期? 一个人一辈子只能真正地收到一封信,是由别人转交,寄信的人短暂地失去姓名,递信的人慢慢化作今日的样貌。 我很庆幸他在我做了那样的事之后还带着那封信上了船,但那封信我依旧没读。我怕他在上面说原谅我或者是不原谅我,任何一种结果我都无法承担。自我年少时便伴我一生的愧疚永远失去了发泄的出口,因为我明白了那个对象是谁,也明白了我毁掉了哪对恋人的美好一生。我的自卑、懦弱、丑陋和虚伪让他一次又一次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反倒是我,像寄生虫那样吸食着他的骨血,竟然一次又一次地活了下来。 在没有边的海和天之间,我只能夹在这片尺寸之地看着无尽的时间之河将他从我身边一次次带走。也许被卷走的人其实是我,是我一次次把他抛弃、背叛、忘记。若我有勇气跟随他一跃入河,事情倒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糟。 07 但我终究不会被困在原地。 08 我依旧在曾经和他一起教课的学校继续工作,几年来,攒下不少积蓄,便在一个匿名社团中资助了几个小孩子,帮他们交学费,供他们读书。我看着孩子们的照片竟然觉得他们长得都很像,有时我也会怀疑自己的精神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那天我算好日期去社团中缴费,负责人跟我说:有一个孩子想要见见您,他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 大学毕业?我问,不是刚刚才上小学吗? C先生,那都是十五六年之前的事情啦。 大厅光洁的玻璃墙映出我的满头白发,我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老了。奇怪的是,我感觉一切事情都恍如昨日。我的白发与我初次见面,我不熟悉它们,可它们却仿佛已经在我头上呆了很久很久,就像记忆中的那颗小痣,宛若天生。 我这么想着,那颗小痣便摇摇晃晃出现在我面前。他很有礼貌,一上来就鞠躬叫我C老师好,我忍不住也笑起来,因为已经很久没人叫过我老师了,我已经退休了呀!说实话,他的样貌我也很快便忘记,因为我怎么回忆都是阿文的脸,而阿文已经走了很久。 印象里,这就是我和阿文的最后一次见面。 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个孩子聊了太多过去的往事,当晚我竟然又梦见当时那两个紧贴的、湿热年轻又鲜活的rou体。这把年纪了说出来真的有些让人害臊,不过梦里的我依旧年轻、温柔、体面、懂得爱人。我早已经丧失了判断事情是否曾经真实发生过的能力,如果那是真的(我希望如此),那么我希望阿文当时也和我一样,回忆起来的时候可以感到莫大的幸福与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