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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眼泪随着摇头的动作哗啦啦往下落:“我不要你走,七叔……我要你……七叔别丢下我……”萧敬远的胸膛顿时一阵钝痛。他知道她并不是别的意思,她只是遭受了太多痛苦蓦然被他救后,产生了一种被拯救者和拯救者之间的那种依赖。可是他会忍不住多想。七年前,他做了一个梦,梦到小小的她变成了个大姑娘,梦到了她和他之间的事。梦里的她,嫁为人妇,十五六岁年纪,白生生红嫩嫩的仿佛枝头桃儿。细节太过真实,以至于他能看到她肩头米粒大的一点小红痣。七年来,他每每想起那个梦,便煎熬得不能自已。“你累了,也饿了,先简单洗一洗,等下我让这里的大婶给你换身衣裳,再准备点热饭菜,好不好?”“乖,放开我——”看着缠住自己怎么也不放的她,他喉咙动了下,微压低了声音,沙哑地道:“让别人看到,不好。”阿萝被他这样一提醒,总算稍清醒了些,她睁着朦胧泪眼仰脸看他,却见他冷硬的面庞带着无奈。七年过去了,他不再是曾经那个不及弱冠的少年,倒更像是上一世位极人臣的冷漠严肃的定北侯了。她瘪了瘪嘴,委屈地嘟哝道:“你不要跑了……”“嗯,我不会离开的。”阿萝犹豫了下,终究还是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他的胳膊。萧敬远其实在她放开自己时,有一刻的怅然若失,不过还是硬着心不再看她,走出门去。萧敬远出去,阿萝这才有心思看看这房间,却见这是一个土坯房子,房间内桌椅陈旧,而自己则是窝在土炕上,炕上铺着老粗布蓝棉被,土炕下面应该是烧了炕,热烘烘的,正想着,一个穿着寻常粗布棉袄的大婶走进来,脸上粗糙,笑容和蔼,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汤,胳膊上挂着几件干净衣裳。“姑娘,先用口这个。”阿萝有些贪婪地望向那面汤,这在她以前是看都不会看的粗劣面汤,可是现在,却让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之前对萧敬远的恋恋不舍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对面汤的渴望,她忙不迭地点头:“嗯嗯!”大婶笑了,她自然是看出这小姑娘不加掩饰的渴望,还真是个单纯的姑娘,当下便忙把面汤递过去,一边还温声提醒着小心烫。阿萝接过面汤,再顾不得其他,呼噜呼噜地喝起来,往日的优雅尽抛脑后。她一边吃着,一边感动得眼泪往面汤里掉,这太好喝了,是她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面汤。*************************萧敬远站在外面,沉默地等待着,他还不知道,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在小姑娘心中的地位已经被一碗面汤取代了。他还在想着刚才她攀附着自己臂膀时的那种柔软,想着她眼里犹如冰花一般清澈的泪珠儿。他就这么抿着唇,站在农户简陋的屋檐下,望着远方苍茫的山,想着过去的一幕幕,想着今日初见她时的种种。在那山洞前,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那是她。其实已经七年过去了,她早不是当初的七岁小姑娘,又是浑身脏污伤痕累累,可是他就是一眼看出,那就是她。那就是她长大后该有的模样。就好像,他早知道她长大后该是这个样子的。他甚至可以想象,脏污遮盖之下的那张俏脸,那个身姿,应该是怎么样的。他就这么傻傻地站在那里想,想得仿佛远处的云,都化作了她的身影。☆、第49章霍景云从萧敬远父亲活着那会儿就跟随在萧敬远身边了,那时候两个人都是毛头小伙子,之后边疆骤变,镇守北疆的老侯爷守城战死,萧敬远背着父亲尸首,带领上百名亲信杀出重围,之后和朝廷王师会合,就此立下汗马功劳。霍景云便是那百名亲信之一,也是一直受萧敬远倚重的。这件事,他开始的时候也觉得匪夷所思。他们都是知道的,七年前,本来将军是兼了骁骑营总兵一职,那可是天子直隶亲师,只要侯爷好好干下去,锦绣前途就在眼前。可是偏生,他莫名地拒了当时左继侯家姑娘的婚事,之后突然请求重回北疆。这一切,他们这群人,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而今日,将军又突然一意孤行地要在这雪茫茫的深山里连夜寻找流匪,这也是个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儿。一直到将军亲手从山洞里抱住一个孱弱狼狈的女子,他才一下子明白了。为了女人嘛。如果说一切异常都是为了女人,那他就懂了。可是这个女人,将军是什么时候结识的?霍景云一皱眉,蓦然想起,七年前的一个场景。七年前,他们捉获了一起外地官员勾结人贩子的案子,那个案子的起始,其实就是因为一个侯门小小姐被人贩子捉了。而那一日的晨间,他们清楚地记得,他家将军亲自陪着个小女孩儿从楼下走出来,一脸的呵护备至,之后又亲自给那个小女孩儿剥了咸水煮毛豆来吃。当时他们面上波澜不惊,后来私底下颇震惊了一番,想着这小姑娘不知道和将军什么干系,看若说私生子,看着年纪实在不像,将军当年十九岁,还生不出这么大的闺女。霍景云想起了这件事,便豁然开朗,越回忆昨日的小姑娘,越觉得像,况且年纪也恰好是能对上的。于是他便私底下和苏年问了:“将军之前从山洞里抱住那女孩儿时,你们可看真切了,什么模样,多大年纪?可是十四五岁样子?”苏年几个不免摇头:“哪里看得清,不说将军把那女孩儿抱起来后,便用斗篷掩住,之后再没露面,便是最初看的那几眼,隔着老远不说,那女孩儿蓬头垢面脏兮兮的,只一双眼睛能看,其他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那是你眼瞎!”另一个将士却是道:“我只瞧见一眼,虽说脸上脏,可是那脸盘儿,是个瓜子小脸儿,必然是个美人胚子,况且那双眼,真好看,就像清水里养着的黑珍珠,透亮透亮的,比小娃儿的眼睛还清澈。”霍景云听了不免一拍大腿:“那就没错了,果然就是她!”“谁?”众人诧异。霍景云看看不远处,见将军立在门首,只皱眉遥遥望着远处的山,也不知道想什么,根本没有注意这边的意思,于是便添油加醋,把那一日,他们的少年将军是如何亲自陪着个小姑娘从楼上走下来,又是怎么亲自陪着小姑娘用早膳,又是怎么伺候小姑娘吃饭。“啧啧啧,你们是不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