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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镇静、端坐不动的赵瑰霍然睁开眼睛。山谷中闹起来的时候,裴英娘微微蹙眉。动静很快平息下去,谷中的人颓然坐倒在地。甲士们一个个捆缚起双手,把他们扛到马背上时,没有人骂骂咧咧。又或者是离得太远了,她听不见他们的骂声。一人快马飞奔至她身边,抱拳道:“真师,武尚书说所有人都认罪了。”裴英娘点点头。蔡净尘立刻拔出长刀,冷冷道:“我去杀了他们!”“不必。”裴英娘以眼神制止他的动作,“交给圣人处置。”执失云渐一行人离去后,大帐前重又奏起龟兹乐,舞伎们换了身彩绦飞扬的裙装,回到广场上,重新摇摆起杨柳般纤细柔软的腰肢。大臣们继续饮酒作乐。觥筹交错间,众人暗暗记下被甲士牢牢看守的帐篷是哪家家眷。盘算着若是和自己沾亲带故,待会儿二圣问罪时,是要想办法营救,还是撇清干系。武承嗣大摇大摆从众人面前走过。他身后跟着十几名甲士,甲士们驱赶着刚才认罪的王公子弟走进广场,刀鞘无情地砸在他们脊背上。留在帐篷里的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袁凌志回到袁宰相身边,长吁一口气,“阿耶,你说得对。”袁宰相面露喜色。“我要学武!”袁凌志抬起头,目光灼灼,“真师英姿飒爽,肯定喜欢武人!”袁凌志是袁宰相的幼子,自小娇宠长大,连油皮都没蹭破一块,吃茶的时候不小心烫伤手指,都要扯着嗓子喊几声,他要练武?袁宰相轻哼一声,懒得再理会不肖子。主帐前,内侍掀开帘子,武承嗣深吸一口气,大踏步入帐。地上铺设没及脚踝的红地曼陀罗花纹氍毹,脚步声陷在柔软的织物里,帐内静悄悄的。李治和武皇后坐在榻上对弈,使女们手执鎏金莲花香炉、翠盖、银壶、金花银盘、平脱碗侍立左右。旁边一座稍微矮一些的软榻上斜倚着一位梳倭髻、着墨衣红裙的美人,正是太平公主李令月。武承嗣躬身行礼,站着等了一会儿,武皇后才轻声问:“都问清楚了?”“问清楚了。”武承嗣小心翼翼道。武皇后问李治,“陛下觉得该如何发落?”李治浑不在意,眼睛盯着棋盘,“主谋流放爱州,其余人,逐出长安罢。”武皇后点点头,又加了一句,“家眷可以随行。”武承嗣不寒而栗,圣人连问都不问一声,便下旨流放几十上百号人,他以往的那些举动,在圣人眼里,估计只是小打小闹而已。幸好他不在流放的名单当中……随侍二圣的文官立刻草拟诏书,消息传到帐外,哭嚎声四起。裴宰相和袁宰相问清缘由,摇摇头,吩咐各自的族人和学生,“不用想着怎么为他们求情了,圣人早就做好了决定,别为了几个蠢货冒犯天颜。”今天的种种,目的不再抓人,而是威慑其他人,谁再敢包藏祸心,喂老虎的就是他们。帐内,武承嗣告退,李令月坐起身,挨到武皇后身边,迟疑道:“阿娘,姑祖母是阿嫂的母亲……”武皇后淡笑道:“武三思是我的从子,他死了,大长公主没有性命之忧。”言下之意,这已经是格外的宽容了。李令月不敢多说什么,她向来不爱管这些事,因为涉及到李显,才多嘴问一句。她叹口气,忽然觉得赵观音有些可怜。随即又想到大长公主他们想要害死小十七,假如他们得手了,小十七不仅会不明不白死去,还会死在武三思那种人手里……不止八兄会发疯,她也会愧疚一辈子的。想到那种可能,李令月火冒三丈,恨不能让那些人尝尝痛不欲生是什么滋味。武皇后看着李令月脸上的表情顷刻间变了又变,微微一笑。她以为裴英娘会放任李旦一个一个折磨参与当晚计划的人,甚至亲自动手,但是裴英娘比她预料中的要冷静得多,武承嗣出面逼出口供,她和李治下达流放的命令,裴英娘从头到尾,只出现了短短一刻钟。明明前期的计划是裴英娘促成的,名单是由李旦确定的,但经过今天,所有人最恨的,绝对不是她或者李旦,而是武承嗣。武皇后抬眸看一眼李治,好在裴英娘够听话,事先剔除了她的人手,从不会招惹她的心腹……她喜欢听话的人。杨知恩一声令下,甲士们放出被看守起来的家眷。盛装打扮的贵女们奔出帐篷,气势汹汹,想去二圣面前问个究竟,刚出帐篷,便看到自己的丈夫、儿子、兄弟双手捆缚着跪在广场上。身着紫袍的内侍在一旁笑盈盈道:“娘子们早些回去收拾行李罢,圣人仁慈,准许娘子们携带家奴一起上路。”妇人们并非普通民妇,当即明白,家中男人惹怒二圣,被二圣赶出长安了。哭声四起,这一下不再是刚才嘤嘤泣泣、想引起别人同情的假哭,而是真心实意、痛彻心扉的惨嚎。赵观音一眼看到面如死灰的父亲,扑到人群当中,泪水夺眶而出,“阿耶!”她迅速查看了一下赵瑰的身体,发现没有受伤,松口气,强笑道:“阿耶没事就好,我回去央求郎君,郎君是圣人的亲子,圣人一定会饶恕阿耶的!”“二娘!”赵瑰低斥一声,“糊涂!今时今日,你应该立刻和你母亲划清界限,你敢去圣人面前求情,为父立刻一头碰死!”赵观音呆了一呆,哭得更凶了,“难道阿耶让女儿袖手旁观吗?为人子女,岂能不顾自己父母的死活?哪怕圣人一怒之下要废黜女儿,女儿也不能眼看着阿耶受苦!”“只是流放而已,圣人不会杀我的。”赵瑰放轻声音,柔声道,“好孩子,你以为圣人会心软?你真孝顺的话,听阿耶的话,英王是你的丈夫,也可以是别人的丈夫!”赵观音想起孺人韦沉香,李显最近越来越偏心她了……“只要人活着,总还有团聚之日。二娘,你母亲离了长安也好,否则她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