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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轻易便把藏着纸条的泥团放到了海榴树洞里。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下面就看傅海的了。做为宇文熠的男宠居然还有这等好处和便利,自己还利用了这种不堪的身份来获取军情,真是无耻又可悲。想着想着,彻骨的悲凉再次浮起,苏凌觉得自己仿佛跌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越是挣扎便越是沉沦……二十五绿荫渐浓,缀满花朵的藤蔓爬满了墙头屋角,争喧的雀鸟在树枝间蹦跳,园中又见姹紫嫣红。宇文熠一直没回来,苏凌知道他是征伐西羌去了。现在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每日除了发呆便是在园中漫无目的乱走。胡贵紧紧跟在苏凌身后,两名侍卫却只是远远吊着,并不接近。树后传来女子的窃窃私语,苏凌正想转身回避,只听见其中一名女子“咦”了一声:“这不是苏将军吗?”苏凌循声望去,只见柔姬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款款而来,柔姬的腹部高高隆起,看上去似乎有了七八个月的身孕。苏凌这才想起,数月前自己去见她时她便一直身着宽袍大袖,竟看不出是怀了孕的人。柔姬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向苏凌颔首致意,又寒暄了几句,这才离去。“柔姬娘娘好福气,等太子殿下出征回来,大概也要生了,这可是太子殿下的头一个孩子,少不得富贵荣宠。”胡贵有些遗憾,以至于连语气都酸溜溜的。主子腾达了,奴才们自然也风光,若不是被派过来伺候眼前这位,自己虽然只是个小太监,少不得要跟着沾光。苏凌哪里弄得明白小太监的这番心思,继续散步。胡贵见他不答话,自言自语道“太子爷凯旋而归,小殿下又要出生了,可真是双喜临门。”苏凌听得“凯旋而归”几个字,浑身不由一颤,当下不动声色道:“你们太子出征去了?”“是啊,大军明天就回。现在城里可热闹了,大伙都等着明天迎接呢。”胡贵喜滋滋道,神色中满是憧憬。“没想到宇文熠一副四体不勤的纨绔模样,居然还能打仗。”胡贵毕竟年少,也没拿苏凌当主子,听他这么贬低宇文熠不禁大不服气:“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太子爷可是大燕第一勇士,两年前军中比武,太子爷乔装前去,结果力挫群雄拔得头筹,陛下还说‘吾儿神勇,可敌万夫’。打那以后,便把很多重要的军国要务交给太子殿下处理来着。这次殿下领兵出征,所向披靡,打得西羌闻风而逃,还在澜海立下了得胜碑,让那些蛮夷永远牢记住我大燕的天威。”胡贵说得眉飞色舞,仿佛自己亲眼看见一般。苏凌对宇文熠毫无半分好感,听胡贵这样说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心中却不住盘算着所谓的“凯旋而归”究竟是怎样一番凯旋,西羌经此一役是否被伤到元气。想到情切处,恨不能胁生双翼,飞出重重高墙,去一探究竟。东宫里比过去热闹了不少,连廊道里都挂上了红灯笼,下人们穿梭来去,都在为迎接宇文熠的凯旋归来做着准备。白天大军入城,闳都万人空巷争相迎接,欢呼声惊天动地。皇帝宇文纵横在宫中设下庆功宴,为凯旋的将士们庆功。宇文熠的几名侧妃明知他不会很早回来,却都不约而同地聚在大厅里等候,唯恐显得不够殷勤。夜色渐沉,东宫里的灯火次第点燃,比过去更加辉煌耀眼。喜庆的气氛让苏凌感到有些压抑,吃了晚饭便出门在院子里乱逛,直到天完全黑下去才回到芷竹苑。屋里似乎比往常更黑了,胡贵也不知跑去了哪里。苏凌摸到烛台边,正打算点亮烛火,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酒气,抬头一看,一条漆黑的人影正坐在窗台上,背靠着窗框,一只脚蹬在对面,衬着铺满明月的窗棂,更觉幽暗,那酒气正是从他身上传来。“什么人。”那人没有回答,苏凌立刻点燃蜡烛凑过去,映入眼帘的是宇文熠被酒熏得通红的脸。宇文熠似乎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头歪在一旁,地下是一只摔碎的酒坛,发髻凌乱,前襟敞开。苏凌微微一惊,转身欲走,衣袖去忽然被什么东西挂住,低头一看却是一只手。转过身去,宇文熠已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眼睛通红中布满血丝,却不是充溢这魔性的血红,反倒显得疲惫又伤痛。苏凌正要狠狠甩开,忽地心中一动:“殿下不在宫中庆祝,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宇文熠艰难地咧咧嘴,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庆祝,庆祝什么?”“殿下出师大捷,凯旋而归,自然值得庆祝。”苏凌故意把话引了上来。“大捷?哈哈,大捷!十二万大军辗转两千多里,连个人影子都没有看到,这也叫大捷?是,是大捷,敌人闻风而逃,可不是大捷么?是胜利还是失败,靠的不过是两片嘴。”听到这话,苏凌几乎要欢呼雀跃起来。十二万大军出征,毫无斩获,大把的军费丢进水里,宇文纵横居然还在打肿脸充胖子,说什么出师大捷,真是可笑至极。还想再听点什么消息,宇文熠去松开了手,跳下窗台,抱起事先放在桌上的酒坛,拍开泥封对着自己的嘴狂灌。这次宇文纵横为了让他多些历练,也为了让他在军中朝堂取得威信,特意命他亲自领兵出征。虽然实际指挥作战的是洪明炬,他却是名义上的主帅,初次出征便受此重创,让他感到万分沉重。虽得宇文纵横百般遮掩,并对对其勒石扬威之事评价极高,宇文熠也难以释怀。苏凌侧靠在软榻上,看着宇文熠发泄般狂饮,心情一派大好,那一切的痛苦和付出,总算是值得了。二十六宇文熠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侍卫早已把醉倒的他抬上了床,苏凌则躺在了软榻上过了一夜。头痛欲裂,宿醉的感觉难受至极。宇文熠睁开眼,明晃晃的太阳光射在脸上,有些刺目。素色的帐顶,柔软的丝被带着阳光的清香。宇文熠抚着头坐起来,昨晚的庆功宴上自己心情一直不好,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众人挨个敬酒,嘴上无不赞颂太子殿下神勇令西羌胆寒,勒石澜海,丰碑永驻,乃国家之福云云。宇文熠听得难受,只是一杯接一杯地饮酒。宴会结束,回到东宫,想起自己豪情满怀,不料第一次出征便遭此挫折,心中的郁结怎么也无法消除,不由借酒消愁。宇文熠只记得让人抱了十坛酒到自己的寝宫,余下的事情便怎么也想不起了,却原来酒醉后跑到芷竹苑来了,还醉得人事不醒,宇文熠摇摇头,想努力让自己清醒些。“殿下,是否要奴才进来伺候?”在外面守了一夜的罗春听到屋里的响动,知道宇文熠已经醒来,赶紧出声询问。“进来吧!”。虽然宇文纵横让他休息几天,但宇文熠决定去宫里请安,他总觉得心里坠着块铅,不吐出来便难受得慌。现在早朝已散,宇文纵横定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