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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几十丈之内都照耀得宛如白昼,不远处停满镶金饰银的华丽马车,楼前满是熙来攘往的人流。元珏订的位置自然是最好的,正在舞池的对面,前后左右都能一览无余。“各位客官,今日是三年一度的‘乐首’比选。还是老规矩,各位但凡喜欢哪位相公的,就在他表演的时候往台子上丢绣球,谁的绣球得得多,谁便是本届的‘乐首’。另外,为了答谢各位的捧场,每人的绣球上都会做不同的标记,没一场抛出绣球最多者,当场参赛的相公将伴他共度良宵。”听得最后这话,满场一片喝彩。选拔并没有什么特别,和选花魁差不多,只不过是台上的女子换成了男子。参选的相公们都十分认真,一个个使尽浑身解数,也不乏有以奇装异服来博取注意的。每一场表演结束,便会有人将台上的人带走,有的拉到席间继续看比赛,有的则直接抱进了后堂。宇文熠看得有趣,也不时丢过几只绣球捧场,心中却不由得大大佩服这些人会做生意,一只绣球五十两银子,每人至少也还是能得上三五十只,比起平日卖身来,身价不知高出多少。“下面出场的是前两界的‘乐首’玉宇公子。”随着这一声喊,台下立刻被围得水泄不通,每人怀里都抱上了几十个绣球,有人实在抱不下了,便叫随从帮忙抱着。宇文熠也不由好奇地向幕帐后看过去,密密实实的帘幕动了一动旋即又平静下来,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小童搬出一只绣墩放在台中央,一名青年从幕后缓步走出,单薄的白衣欺霜赛雪,领口微微散开,优雅的锁骨隐约可见。乌黑的头发只是在脑后挽了个髻,便随意飘洒在肩头,嘴角噙着淡淡浅笑,虽然素净,却别是一番慵懒诱人。那青年来到台下,对着台下大方地抱拳施礼,飘逸间又洋溢出洒脱清雅来。宇文熠的眼珠发直,几乎要掉到台上,并非因为这位玉宇公子如何勾魂动魄,只因眼前这位看似人人可采的销魂尤物,竟然就是下午蹴鞠场上的英雄——柳清宵。七十三柳清宵此时似乎也发现了看台上的宇文熠,抬眼对他一笑,顿时百媚横生,直引得围在台前的人一阵尖叫。转身坐定,将一管碧箫放在唇间,一阵低沉幽怨的箫声便流淌而出,正是一曲。那箫声缠绵悱恻,如泣如诉。宇文熠自幼爱的是用兵之法、王霸之策,对音律一道虽然也极为通晓,却算不上喜爱,此刻咋听此曲也觉得悲从中来,不能自已。旁边已有多愁善感者泪流满面,及至一曲终了,全场竟然鸦雀无声,足足过了好一段时间,才有人如梦初醒般大声叫起好来,一时间叫好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更有无数的绣球,从字面八方雨点般向柳清宵飞起。元珏显得万分激动,站起来高声叫好,双手车轱辘般向着柳清宵丢绣球。“再拿一百个绣球来。”直到这一百个绣球也丢完,宇文熠才调侃地对元珏道:“元大人今日一掷千金,莫非是真的想要抱得美人归?”元珏讪讪笑道:“元珏不敢,元珏只是觉得这玉宇公子确实名不虚传,而且这天下但凡最好的东西都是殿下的,元珏这是在为殿下求美人。”说话间,台上的司仪已在高声宣布:“玉宇公子共得绣球两千二五十七只,其中文毅公子抛下四百三十五只,恭喜文公子,今夜玉宇公子就是你的了。”文毅正是宇文熠的化名。那玉宇公子柳清宵竟也像是知道今日自己最大的恩客是宇文熠一般,向着他这方颔首致意,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宇文熠下午见到他时,本就大为喜爱,现在见他流露出与下午的英姿完全不一样的别样风情,心神不由一荡。忽然想起苏凌幽幽的目光,赶紧定了定心:“为我求美人?该死的奴才,这般自作主张,我什么时候让你为我求美人的?”宇文熠收敛起笑容,脸上渐渐升腾起怒气。“殿下恕罪,臣只是觉得,殿下乃是大燕储君,这天下但凡最好的东西都该是殿下的,这才自作主张,臣万死。”刚才明明看他有些心动的模样,只是转眼就翻了脸,王者的心思实在难以琢磨。“算来,今日也难为你了,我其实也满开心的,这事就算了,回去吧。”宇文熠拂袖而去,元珏偷偷瞄了茫然站在台上的柳清宵,不知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为了将宇文熠的注意力从苏凌身上转移开,他已是费尽心机。这柳清宵更是他花费了打量人力和时间才找到的,宜文宜武,宜刚宜柔,多才多艺,且较文熠年长,成熟干练,和那个苏凌颇有几分相似之处,而其完美的容貌和身材,比起苏凌那个毁了容的残废又岂止胜上一筹?原本以为宇文熠定然会喜欢,到时候,自己仗着举荐之恩,再让柳清宵就范,一起对付苏凌,谁知会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惹恼了宇文熠。此时的宇文熠也是满心不快,从认出柳清宵那一刻起,他便立刻明白这是元珏布下的一个局,这样做的原因很可能是自己对苏凌的过度宠爱引起了他们的不安。被算计的感觉令宇文熠万分不舒服,只是碍于元珏平日对自己忠心耿耿,自己现在又确实需要他,这才没有发作。元珏啊,你根本不会明白,宇文熠并非喜好男色,喜好的只是苏凌而已,其他人纵然再好又如何,这世界上,苏凌却只有一个。纵然对柳清宵那一瞬间的动心,也不过是因为从他身感觉到了苏凌的某些特质而已。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雪,碎碎地敲打在脸上,虽然轻柔却带着刺骨的冰冷。元旦日的夜晚,原本就该如此才对,方才的灯火酒绿,欢歌狂舞,不过是个过眼云烟。为了图吉利,元旦日的晚上照例是不能灭灯的。跳动的红烛晃动了迷蒙的光亮,给屋子里涂上淡红的色彩,宇文熠不由产生了洞房花烛的错觉。难得地自己给自己宽衣,蹑手蹑脚爬上床,搂住被下裹在丝袍里的胴体,不住摩挲。床上的人早已沉入梦乡,对他的抚摸浑然不觉,睡梦中却紧紧蹙起两道漆黑秀拔的眉,结着愁云。宇文熠悄悄吻上刻着愁纹的眉宇间,不由喃喃叹道:“你有你的坚持,我又何尝没有我的坚持?现在事已至此,你叫我拿你怎么办,你又究竟是怎么想的,要怎样才能得到你的真心,能告诉熠么?”那人依旧熟睡,毫无知觉。一阵愁绪袭上心来,是钝钝酸楚。七十四过年的这段时间里大家都难得地休息,政务军务都相交平时少了很多。半个多月的时间,宇文熠只要有空几乎都泡在苏凌处,时而温柔缱绻,时而暴躁易怒。他原本就喜怒无常,苏凌早已习惯,因此无论他是怎样的态度表现,都是一样的温柔和顺,适时安抚,让宇文熠感到安心又舒适,对他越发依恋。纵然他的企图心对苏凌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