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憬肩头伤口痛的厉害,无心再批阅,说道:“余下的放着罢,你陪孤说会话罢。”离昴匆匆翻了翻余下奏折,看也不过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便将奏折放回桌上。在缪憬床榻边坐下,笑道:“说什么好呢?”缪憬低声道:“孤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觉得遇见了你,就忍不住想把心里话都说出来。那些事,那些念头,孤过去从未与人说过,可你只来了两天,孤便统统都说给你听了。”离昴柔声道:“陛下心事太多,总是憋在心里对自己也不好,有什么心事,就对我说,也好舒服一些。”缪憬看了看离昴,离昴就坐在他身边,距离极近,甚至能看清每一根眉毛,闻见他身上淡淡紫藤香气。缪憬心想,其实他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岁,此时却反而显出值得依靠的意味来。缪憬说道:“离昴,葆梓王宫里的紫藤这时候应该开的正好罢。”离昴微微眯起眼,笑道:“是呀,先王喜欢紫藤,所以王宫里各处都种了。那紫藤,是特意寻来的品种,与别的不同,花期极长,能从春季一直盛开到夏末秋初。”缪憬道:“汶承么?紫藤清雅迤逦,与他再般配不过了。只是,唉……”离昴心中一跳,忍不住问道:“陛下与老师他……”他想到当年仁王汶承入掖留,自然应当与缪憬有过数面之缘,又想到先前缪憬提及汶承,神色特别,不由揣测,也许汶承在掖留时,与缪憬另有交情?缪憬失神注视着帐顶片刻,才幽幽道:“若说起来,汶承与孤,大约可称得上亦师亦友的关系罢。”似是在回忆,唇角带着一丝微笑,说道:“孤第一次见到汶承时,是在早朝上。大门慢慢的打开,他慢慢的走进来。背着光,孤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孤看见他的衣角仿佛在闪着光,伴随着他的步伐,在幽暗的大殿中划过曲折的丝光。他的声音很柔和,比春天的风还要温柔,所有的人,都忍不住要看向他……孤第二次看见他,是在那天晚上的酒宴上,他坐在孤右下手,恰留给孤一个精致完美的侧脸。他总是浅浅的笑着,目光如同他的声音一般温柔。那时候,孤虽然爱着阿凌,一直觉得阿凌是世上最美的人,可孤看见汶承,仍然不得不承认,他比阿凌更美。那时候孤还没有意识到,对于一位王者,美貌其实是最不需要的。而对于汶承来说,这正是他最大的不幸。倘若他不是那样的过于温柔,如果他能够过分的严厉,也许这美貌还不会成为他的致命伤,但他这样的温柔,却又正是他吸引人的特质。”缪憬说了许多话,不由有些气喘,停下来低低的咳了两声。离昴轻轻抚摸缪憬胸前,帮他顺气,说道:“陛下说的不错,老师他的容姿气质,是他的优处,也是他的致命伤。若果他不是西州之主,也许这一生能够幸福快乐罢。”“也未必罢……倘若没有权势,难保自身,也许更为悲惨,然则最后的悲剧,也只是因为他的权势没有足够强大到保护自己……最初的时候,汶承在掖留皇宫中待了几日。你知道,那时候孤已经越来越寂寞,阿凌、阿海还有小岱,他们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能够与孤亲密无间。孤可以感觉到,孤与他们之间正在渐渐疏离,尽管孤努力想要挽留,但彼此间的距离随着年龄的增长注定无可挽回。所以孤很寂寞,汶承他在孤开始感到寂寞的时候出现了,他对每个人都很好,这是他的天性,所以他对孤也很好,让孤不由自主的想要依恋他。孤少时父皇早亡,母后常年礼佛避世,其实孤心里面,是把汶承当作孤的父亲母亲一般孺慕的。可他又要孤直呼他的名字,说他更愿意与孤做朋友。他虽然很温和,可骨子里又是固执的。”离昴点头道:“老师的才智,其实并不在任何人之下,他也并非毫无底线的对他人忍让,但是他……”似是有些忍不住的急切,问道:“后来,后来究竟如何?”缪憬看了看离昴,缓缓说道:“在后来的那一场宴上,他们要求汶承穿上女装,为他们歌舞助兴。”第7章离昴呼吸一滞,涩声道:“他……他怎么会愿意?”汶承身为西州之主,以一方王侯之尊,却要他为人表演歌舞,已是极大的折辱,更何况令他以男子之躯,穿上女装,竟如此肆意侮辱。缪憬喃喃道:“他自然是不愿意的,但他们有的是折磨人的新奇花样……一开始,汶承断然拒绝了这无礼要求。于是他们命人抓住汶承,对他说,若不跳舞,便折断他的手指。”先折断了左手小指,问:“你愿不愿意跳舞?”汶承绝美的脸因为痛楚而微微扭曲,他的脸色异常的惨白,神色却十分的坚决,缓缓的摇了摇头。于是,左手的无名指也被折断。仍然问:“你愿不愿意?”依然是摇头。手指一根一根被折断,每问一次,便折断一根。那只原本完美无暇的左手五指俱扭曲成奇异的形状时,汶承已经完全晕厥了过去。用刺骨的雪水浇醒他之后,酷刑再次继续,这一回,换做了右手。再一次的,那只可以描绘出优美画作的右手也变得惨不忍睹。待他数次因为剧痛而昏倒之后,有人不满了,说道:“这样昏死过去真是便宜他了,听说有一种药,可以令人保持神智清醒,触觉加倍的敏锐。”是有这样一种药,很快便被取来了,强行塞入了汶承的口中。又有人随口说道:“手指都折断了,若仍然不愿意跳舞,便把胳膊也折了罢。”并不是单单折断手臂,而是将他的手肘生生打碎。做到这一步,本来就不可能再让汶承活着回到西州,因而加倍的肆意折磨起来。汶承被迫服下的药,令他的痛觉加倍,死死的咬着唇,鲜血淋漓,却绝不呻吟出声。第三个人说:“若是腿也断了,便再也不能跳舞了罢。”他这样说着,侍从立刻会意,于是终于把汶承的双腿也从膝盖处敲断。汶承躺在地上,断骨自皮rou下戳出,血留了一地,把他身上的衣裳染成了刺目的红。“啧啧,真是太可惜了,好好的一个美人,今后莫说是跳舞,只怕连行走也做不到了罢。”第四个人脸上带着一副惋惜的神情。“其实也不然,若是想看他跳舞,仍是可以的。”第五个人冷笑道。“哦?”第六个人好奇的问。“不知道诸位可有看过木偶戏?”第五个人慢条斯理的端起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