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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蒙隐隐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只得又叫了一声:“师父,怎么样了?”没有生命的机括发出的声音如同一把剜心的铁勺。李蒙警觉地立起身,凭借声音试图找到箭发出的方向。就在这时脸上一阵刺痛,李蒙瞳孔倏然紧缩,身体向后平直躺出,几柄短箭贴着他的身体和脸飞出,向下落去,激起水声。李蒙忽然发出一声痛呼,上身立起,两手紧紧抓着窗弦,勾住窗弦的小腿中了冷箭,一层薄汗渗出李蒙额头。赵洛懿一声猛喝。女孩浑身剧烈颤抖,似乎才从差点掉进蛇群的恐惧里回过神,她的手上都是热乎乎粘稠的血液,仓促地松开了手,在赵洛懿的臂膀里扭动小小的身子。“不要动!”赵洛懿一声怒喝。“师父我撑不住了!我去下面等你!我会泅水!”李蒙后槽牙几乎咬碎,他膝盖以下已经麻木,第三次箭射到眼前时,李蒙挂在窗户上的腿xiele劲,整个身体向后翻出,迎面而来的风刮得他脸疼,入水前刻,李蒙闭上了眼睛,展开双臂。“啊啊啊啊啊——!!!托勒托勒托勒,这是什么!你看脚下!”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再次打破石堡的宁静。孔孔嘴里念念有词,托勒烦躁地听他说话,向后递出手。布囊被孔孔交到他的手上,却没有立刻松手。托勒瞪了他一眼。孔孔才瘪着嘴,看托勒把布囊接过去,一边走一边把里头的粉末洒在地上。本来斗志昂扬要扑上来的蛇虫纷纷避道。空荡荡的屋子里都是腥膻气味,窗户开在很高的地方,冷冰冰的空气从窗户口涌进来。“是不是从窗户出去了,有血。”骧贤蹲在地上,放下沾着血的手,他点起一支蜡烛,微弱的烛光照出地上的被子,被血浸得湿透的绳子,宛如一个垂死的人最后那点血都抹在了墙上,淋漓狰狞。“……这么激烈?”托勒一把拍开孔孔的手,愤怒道:“轻点,头皮要被扯下来了!”孔孔紧张得浑身抖颤。托勒想到什么,提着小孩的脚,讲他倒过来,让孔孔与自己视线齐平。“托勒,你在做什么?”骧贤低声叫道。“你知道什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托勒气势汹汹地逼视孔孔惊慌失措的蓝眼睛,他的神情足够说明一切:他确实知道点什么。这样的倒提只持续了片刻,孔孔的小脸已经涨得发紫。“他只是个孩子!托勒,放他下来。”骧贤紧张时说话音节十分短促,他紧张地看着半空中的孔孔。“孩子能干的好事不少,傻子,别说话,不好好审审他,你的朋友说不定就没命了。”托勒拔出一把小刀。被抛到桌上的一瞬,孔孔的小身子向前滑去,瞬息之间,他脚踝被抓住倒拖回去。骧贤喉咙里似乎塞着一个球,他说不出话来。这场景让他脑子里一些模糊的过去浮现出来,就像置身大雾之中,看不大清楚,却又模糊有一种感觉,那感觉绝不好受,他的脸色发白,干呕着俯身吐了两下。托勒看他没事,按着孔孔的腰,令他趴在桌上,抓出他的一只手。随之一柄没有温度的匕首插到孔孔面前的桌面上,森然的冷光让他眼睛不住地眨。“说话!”孔孔浑身一抖。托勒本来只是吓唬他一下,看孔孔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也觉得下手太重。就在他扒开孔孔的裤子,想揍他一顿屁股时,孔孔忽然从桌子上跳了下去。他的速度比托勒想象的快很多,像只灵活的松鼠直接爬上绳子,爬到窗户上。紧接着孔孔大叫起来,他叽里呱啦用西戎语叫着什么,就像在破口大骂。托勒把骧贤的腰勒住,攀着绳子也爬上去。外面又黑又冷,骧贤浑身不住发抖。托勒看得心疼,又生气这种时候骧贤还是不知道要紧紧抱着他依靠他来脱险。就在托勒一只手爬上窗台时,孔孔纵身一跃,溅起的水花彻骨冰冷。托勒大骂一声,跟着也跳了下去。石堡的最高一层,这里的主人家离开他的床,身上一席猩红绣着金色玫瑰花的长斗篷,后摆拖到地上,直铺到床边。叩门声响起。他按动手边的一枚铜钮,沉重的机械声在地底缓慢地涌动,其实他听不见,却在心底里暗自模仿他的声音。“神使,南面来的客人已经离开。”连睡觉,神使也不让能完全遮盖他侧脸的巨大兜帽离开他的头部。“这是他留给您的宵夜。”身着大秦宫中管事老嬷嬷华服的白发老太将盘子留在桌上,便识趣地退了出去。沙漠里异常寒冷的夜晚,高脚杯里的液体升腾起薄薄白气。只有十岁小孩身量的石堡主人听见关门声,他略侧过头,离开能望见离开坷垃山的那条路的窗户。他在桌边踮起脚,摸到那只温热的高脚杯,微弱的温度让他手指激动的颤抖,之后毫不犹豫一仰脖子。人血喝起来让他想吐,不过这算不得什么。他仰起头,兜帽滑下他的侧脸,他的脸上布满邪恶的黑色斑纹,皮肤如同死人一样死白且支离破碎,皱纹将他的五官撕扯得七零八落。当他听见骨骼错位的声音,他爬到自己柔软非常的大床上,四肢摊平,剧痛和喜悦让他的脸呈现出一种矛盾和挣扎的可怖表情。楼下,石井中的铁门打开。井口出现老太太的脸,她僵硬的苍老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和煦的微笑,她毫无顾忌地对那些孩子挥了挥手。孩子们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们知道今夜的自由来得一点也不容易,压在上面的是一个无辜女孩子的性命。他们蹑手蹑脚,顺着那扇打开的门,向外爬去,长长甬道之中,平时几乎一刻也无法完全安静下来的孩子们毫无声息地往外爬去。老太太坐在井边,拔下她挽起头发的黑色长簪。☆、一五〇厚厚的银发长垂而下,委顿在井口,她取出随身携带的杨木梳,胖胖的手指随发丝上下移动的动作宛如少女般。直至听不见一点最细微的动静,她知道再也不必看顾那些孩子,那些会被石堡主人当做“药”用来一遍遍实验改善他身体的孩子。她空洞洞的眼睛先是望向二楼客房,那里的灯已尽灭了。她的头缓慢地抬起,月亮的位置缓缓偏移,随着烛光被风吹灭,肥胖的身形隐匿在夜色里,渐渐被光影切割削成一个纤瘦窈窕的少女,白发在全然寂灭无光的黑暗里,现出曾经黑亮的朦胧模样。痛苦的尖叫声撕碎古堡宁静的夜晚,这夜无比漫长,随着黎明第一缕青色晨光,湮没在咆哮奔腾而来的沙暴之中。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