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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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是越来越有‘鬼后的气度’了。”酒吞谈妥了,收起一身生灵勿近的寒意,捏了捏茨木的脸打趣夸赞。 “我还以为‘鬼后的气度’是把身体任凭鬼王支配的意思。”茨木这回答显然是蓄意的。 酒吞闻言,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他的床:“今晚恐怕是不能尽兴了。” 茨木当然也知道,他不可能睡在那张阴木制成、床底贴满人血符咒的床上。 他最终利落地打了个简单的地铺。 茨木躺在地铺上,裹紧衣服,碰都没打算碰床上的被子,连灯也不关。 靠坐在沙发上的身影显然是看不下去了。扬起的紫眸仅仅瞥了一眼灯泡的钨丝,“嗞”地一声,灯光暗去。静默无边的黑暗里,茨木“看见”血红的发束从虚空中涌过来,自身下蔓延上他的肢体,将他一层一层地裹缠进去,甚至不问他的应允就穿进衣领和袖口,紧贴着皮肤与每一寸毛孔交融。 如此一来,自然不用再担心夜来寒重了。 “小家伙想报仇。她是地缚灵,大概是哪年死在这地方又被大人埋在后院遗弃的,本来解开怨念就能送走。不过现在,只有反噬了实施术法的人才够平息怨念了。”酒吞的意识穿入茨木昏沉的梦境与他交谈。 “反噬,凭她自己吗?她还只是个未成形的厉鬼,连自己的戾气都控制不住,根本就没有胜算,这难道不是冒险送死?” “当然是送死。所以,你打算怎么帮她?” 人在睡梦中的潜意识最容易吐露真实的想法,可茨木,面对鬼王的发问居然迟疑着没有说话。 “……你该不会,又打算用你的右手吧?”鬼王徐徐道出这个不需要深想的猜测。 “我还有别的办法吗?”茨木自嘲道。自从他动用了右手的未知力量,那团“紫雾”没有一刻不在试图接近他。这几天,如果不是鬼王像维护领地般将他一层一层严密地裹缠在妖瘴里,恐怕早就被得手了。 他想自己从前多少该是鬼王身边叱咤风云、能与之并肩的存在,可眼下的自己,竟要靠这团对他的手臂图谋不轨的凶煞的“紫雾”突破困局。 况且这“紫雾”从何而来、是敌是友、会不会突然反噬,他一概不知。 鬼王沉吟许久,最终开口证实了茨木最不想听也不得不接受的事实:“那东西,是你眼下最大的底牌,也是最凶险的威胁。” 茨木确凿地无路可退,也别无他法。 但酒吞知道的总要更多一些:“前世你失去右臂,此后你的魂魄之体也一直没有恢复它,连白骨都不曾生出来。你在血海里唯一一次对本大爷开口,就是告诉本大爷不要重塑它。你说,还没到时候。所以如今你的这副躯体,只有右手完全是一副空壳。” 酒吞显然是将这句话作为某种暗号抛给了茨木自己。 可茨木听完仿佛明白了什么,又全然一无所知。 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有了资本放肆一点地去使用那“紫雾”,甚至放肆到把自己视作诱饵,因为“紫雾”那里也有他需要套出来的东西。 生平第一次,茨木觉出,自己的存在背后可能还有另一个更庞大的意识。 那个“他”沉睡却从没有瞑目。昔年术士的碎魂符毁尽他的魂魄,却并没有杀死“他”。“他”藏匿虚无之中,布着自己的棋,一直在等当年未完的事重新浮出水面。 那么“他”是谁?会是血海深处那团苏醒着的深渊吗? 茨木只知道,自己的眉心也是一处深渊。它会因为喂进厉鬼的魂魄而变得强大,并且那种强大不同于“灵蛊”的炼化——他与他的食物并非同类。 茨木把“小姑娘”的骨骸罐用布裹着塞进背包里,坐车回到了闹市区。 他找到一间画室,订了一个位置并租下一些画材,但并没有立刻动笔。他还有不少事需要做,比如先弄清“小姑娘”当年去世的真相。 当初将小楼推荐给茨木的那位不动产经纪人是同事介绍的,好在此人现在依然活动在茨木的人脉圈里。茨木以“整修监控和照明的时候发现一些线路问题”为由,托同事把那人约了出来。 下午五点,夕阳初斜,咖啡厅里弥漫着馥郁的花果焙香。 茨木看着对面的男人咬下第一口三明治点心,含蓄地打开话题: “那栋房子的位置真不错,就像当初说的,虽然在公路旁边却很少有车经过,晚上休息很安静。” “那肯定!就像我说的,那房子空气好还安静,离附近的便利商店只有几步路,又是那么便宜的房价,”听茨木的开场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男人脸上客套的笑容放松下来,“那里唯一的不好就是邻居少,不过茨木先生您是喜欢独处的人,最适合了。” “按理说,这么安静的房子,应该能睡个好觉的,”茨木却话锋一转,“可是电灯在晚上闪来闪去也糟心了好几天,换了几次灯泡并不起作用。您知道我的工作经常要在家画设计稿,照明不好很不方便,工作完不成自然睡不着觉,所以今天才约您出来问问电路的事,多有打扰。” 对面那张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僵。 “大概是旧房子电路老化了吧。茨木先生放心,我明天就帮您联系维修!”男人的声音开始露出心虚,言语间不经意夹了更多敬词,“这么本分的事您还专门约我出来,还请我喝咖啡,太不好意思了!” 茨木神色了然地笑笑,故意追问道:“真的修一下电路就能好吗?” “当然,照明问题大部分是电路引起的……”男人的话音停顿在他抬头看茨木身后的瞬间,愣了足足三秒,他才压低话音问道,“您是有什么别的担心吗?” 两眼后方的眉心深处开始发胀,肩膀上也压着一缕沉甸甸的感觉,茨木当然知道对方看见了什么。 “可能是我思虑过度了,”茨木皱着眉头,摆出一脸深受困扰的样子,“我本来是不信这些的,不过住进现在的房子之后,晚上偶尔会听见小孩玩闹的声音。您也知道,我没有邻居。后来又做过类似的梦,有小孩子在这栋房子里玩皮球什么的,不过醒来就记不清了。” 眼见着男人脸上堆砌的笑容一点点冻结,视线越过茨木的肩膀盯着本来没有人的地方,茨木知道,他的这招起效果了。 “最近这几天,颈椎也不太好呢。”茨木故意捏了捏肩膀,手指碰到又软又凉的东西却装作毫不知情,继续恳切地说道,“这件事是我最近的执念,请您一定帮我个忙。我朋友说,如果真的有小孩在房子里过世,最好由我去寺庙为‘她’祈愿超度一下。我知道,您是遵守规定的人,如果房子是事故物件不会隐瞒。不过有没有一些其他情况,比如过去住户的孩子在医院去世什么的?” “茨木先生……确实该去寺庙问一问。”男人凝视着茨木发青的印堂,那副第一次见世面的样子倒让茨木排除了多余的揣测。 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悄悄结出一个酒吞今早教会的手印,趴在茨木肩头的“小姑娘”得到暗号,悄无声息地化作一缕红雾,缩回藏在背包里的白瓷罐中。 男人努力甩了甩头,确信自己已经走出刚才的幻觉,这才心虚地对茨木道出了他所知道的事。 原来那栋房子早已经在中介挂出过很多次。 早在这位经纪人刚来的时候,前辈就提起过这栋古怪的房屋。然而,整个中介的所有交易档案里没有任何关于它是“凶宅”的记录,也没有任何买卖方宣称自己在里面遭遇过离奇事件。 “房子里面只死过一条黑背狗,被它主人杀死的。主人是个二三十岁的单身汉,之后就把房子卖了。那个混蛋卖房的时候什么也没说,狗被杀死的消息还是附近的邻居传出来的——那时候周围还有邻居,后来房子都拆了。”男人拿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努力想了很久又说道,“房子之后……好像是卖给了一个带孩子的单身女人。” 顺着听来的线索,茨木随口推测道:“那孩子后来在外面去世了么?所以她mama想远离伤心之地,没过多久也卖掉房子搬家了?” 对面的男人肃然起敬地告诉他,他的猜想正中事实。 男人挣扎了几分钟,终于诚实地对茨木道出当年实情:女人的孩子是在家附近公路上玩的时候被车撞死的,据中介的前辈说,女人在那之后精神萎靡,再见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太可怜了。我会去请人超度一下这孩子,也替她mama祈福,”茨木说,“还有那只狗。” 听见“那只狗”,男人反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茨木知道逼问不出什么,便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起身前去结账。 直到走出咖啡厅精致的玻璃转门,临分道了,男人才忽然叫住茨木: “那只狗……就算了吧!前辈说关于黑背狗的事传得挺邪门的,什么版本都有,说它被放干了血,怨念深重之类……总之它没出现,茨木先生就当我没提过它就好!” 这算是男人心善心软,不忍心看着昔日的客户招惹恶灵,还是中介内部关于黑背狗的事另有暗示? 茨木觉得自己恐怕得不出定论。 他目送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的红绿灯背后,悄悄掏出卸妆油,在绵纸上沾了沾,擦去额前和眼下薄薄打着的青灰色修容。 被鬼王的气息濡养得容光焕发的脸便真实地显露在了绚丽的华灯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