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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在江边。”武独说,“对真相的了解仅止于此。王山没有来过落雁城,他始终在邺城,眼下只有咱们三人站在这个院子里头。”郑彦与昌流君都知道,武独这是铁了心要保住王山,毕竟这件事捅穿了不得了,李衍秋盛怒之下,许多人也许都会担上连带责任。“当年乌洛侯穆将太子带回来时,我就觉得不妥。”昌流君说,“按理说一个历尽辛苦,回到朝廷的人,该当时不时提起往事才是,太子却极少谈及过往,像是生怕多说多错,被人抓住了漏洞。”“陛下知道这件事么?”武独问道。郑彦迟疑良久,而后缓缓摇头,不知是“不知道”,还是“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若是这般。”郑彦开口道,“乌洛侯穆不能杀,他是最重要的人证,若你在此处杀了他,回去便再无对证。”武独与昌流君又沉默了,确实如郑彦所言,不能简简单单就把房里那家伙给干掉了,一旦这伪造太子身份的主谋死去,回去后便再无对证,若被李衍秋查出,乌洛侯穆死于他们三人之手,反而像是牧旷达主使并推动了这一切。“你不能做证么?”昌流君问。郑彦答道:“当然不能,你在想什么呢。我又不是当事人。”房中,外面的雪渐渐地停了。段岭沉默许久,这是他意料之中的答复,却无情地撕开了那几年里,上京城中温暖的假象,呈予他一个真实的、血淋淋的理由。“所以那些都是假的。”段岭说,“你待我的好,都是假的。”“是假的。”郎俊侠复又抬眼与段岭对视,答道,“你爹说得不错,不能相信我,所以你信错了人。我也让你不要报答我,只因在上京时,我并非真心诚意地待你,不过是想借你父子二人,行我的复国大计,至不济,也借你的手来报复汉人,让你们与元人打个两败俱伤。”“蔡家人是被你们用反间计杀掉的。”郎俊侠又说,“他恨你们南陈,也恨元人,你既然死了,我便无处容身,不如让他替代你,坐在那个位置上。”他认真地端详段岭,许久后说:“没想到你回来了,长大了,可这错已经铸成,没有别的选择。”天地间一片雪白,他的思绪回到了千里冰封的黄河,与雕栏玉砌的旷野,他曾经蜷缩在郎俊侠的身前,感觉着他的体温,听到他的心跳,从黑暗无望的梦中离开,进入敞亮的大千世界。“我不相信。”段岭说。郎俊侠低下眉眼,淡淡答道:“随你吧,该说的都说了。”“这是我要的回答。”段岭认真看着郎俊侠,沉声说,“却不是你的真心话。”段岭坐在郎俊侠的面前,说出这一句时,隐约散发出一种久违的威严与气势。“你说谎的时候与别的人不同。”段岭说,“你会看着对方的双眼说谎,但当你说真心话时,眼睛反而会避开对方的视线。因为你已经习惯了掩藏自己……”就在此刻,武独推门进来,房中登时大亮。第156章暂别“你确定有效?”昌流君说。“这药吃下去。”武独说,“一旦提气,真气就会紊乱,让他暂时无法动武,直到给他解药为止。”武独将一枚药丸放到郎俊侠面前,说:“吃下去吧,不要逼我动武。”郎俊侠自知抵抗无用,也没有任何反抗之举,服下了药,服药的那一刻,段岭不安地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段岭丝毫不怀疑武独配药的能力,这群刺客平时风花雪月,做什么都看似不正经,然而真要对付起敌人来,简直一个比一个狠。武独见郎俊侠服下药后,便掏出一个小瓶,在他领子附近晃了晃,金乌闻到气味,从他衣领中钻了出来,蜷成一团,被武独收走。武独转手把金乌递给段岭,让他依旧放在怀中。“然后呢?”段岭问。武独说:“然后,有事情与你商量。”天色渐晚,雪停了,斜阳晚照,透过长廊。武独身材笔直修长,走在前面,段岭跟在后面,穿过一条长廊,来到后院花园中,这里地形稍微开阔了些,若有人来偷听,一眼就能看见。段岭停下脚步,与武独面对面,他端详武独的表情,想起昨夜吵架过后,武独也许还没消气,心里便有点不安。武独认真地看着段岭的脸,注视他的双眼。段岭看出了他的眼神,那是动情的眼神。“如果你不是太子有多好。”武独低声说,并抬起手,放在段岭的耳畔,拈着他的耳垂,轻轻地揉捏。段岭心中一荡,感觉到那呼之欲出的情感在彼此心头荡漾,他忍不住上前去,紧紧抱着武独的腰,依偎在他的怀中,舍不得放开。两人便这么互相抱着,一句话不说。沉默良久后,段岭说:“你的心跳得好快。”“我在害怕。”武独说,“郑彦知道了,牧旷达也知道了。恐怕事情没法收拾。”“会有办法的。”段岭依偎在武独身前,知道牧旷达一旦发现他才是真正的太子,一定会千方百计来除掉他。蔡闫在那个位置上,对牧旷达来说不构成威胁,他段岭坐上去后,牧旷达才真正地需要惧怕。“你打算让他做证吗?”段岭抬头看武独,问道。武独说:“只有人证不管用,还需要有物证,否则这件事只会越扯越大,一旦走出第一步,就再也回不了头了。”段岭叹了口气,放开武独,武独却握着他的手,彼此都知道,这次郑彦回去一定会朝李衍秋提起此事,李衍秋不可能无动于衷。而昌流君回去后,也会朝牧旷达提起此事。至于蔡闫是否会知道,就不得而知了,这么一来,相当于三方都会提前动手。而段岭还在邺城,不能回去。“说不定对我们来说反而是好事。”段岭答道,“如果咱们一直在邺城,等牧相与蔡闫解决了这桩事后再回去,会好很多。”武独“嗯”了声,犹豫不语。段岭又想起一件事,朝武独说:“宗真答应我,这次回去以后,他会帮我搜罗证据。说不定能发现什么有用的宗卷与文献。”武独低头看着段岭,眼里带着复杂的意味。“如果你不想动手。”段岭说,“我们这就走吧。”他把最后的选择权交给了武独,武独忧伤地微微一笑,似乎已经消气了,又带着些许无奈。“这江山,果真有我的一半吗?”武独端详段岭,就像在端详他的整个江山一般。段岭没有回答,眼里带着笑意。武独想低头亲吻他,却又有点舍不得就这么亲下去,反而只想好好地看着他。“在黑山谷里等我们吧。”段岭说,“这里有郑彦与昌流君,不会出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