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严重的小事
在星期五下班的时刻，我特地跑到瞿霖爱吃的盐酥鸡摊前，买了两份鸡软骨准备给他这个小惊喜。 我感觉肚子开始有些饿了，但为了不让一天的卡路里超标，晚餐不但直接省略，今天中餐还刻意将猪排送给王艾玛，就是在等待这个时刻。 为了再存一些卡路里的「扣打」，我省掉公车的步骤，并沿着熟悉的路线走到住处。但正当准备拿钥匙打开家门时，听见客厅内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那个声音…不太像是瞿霖的声音。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马的！是怎样啦！这次老子我就不信不会赢过你！欸欸欸～你作弊喔！」 嗯哼，我知道是谁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不将烦躁的情绪写在脸上，然后打开了大门，但还是刻意将门关的很大声，而且并没有打算要朝客厅走去。我打开玄关的鞋柜，准备换上我的室内拖鞋，才发现竟然不见了。 奇怪，我明明就都放在最上层的固定位子。 我低头找了一阵子，将鞋柜上上下下看过了一遍，依旧找不到室内拖鞋的踪影，光着脚丫子的感觉让我很没安全感，尤其脚底板因为大理石地板的冰冷让我感到不舒适，这让我开始有点急躁。 「欸，小宁，你回来啦？等一下等一下啦！我在跟小宁打招呼，你在那边攻击我干嘛？」 jason眼睛继续盯着电视，手拿着电玩遥控器，有点敷衍的跟我打招呼。 看他们两个男人窝在电视前打电动，而且还呼天抢地的一直吵闹，让我感觉很不是滋味。 星期五晚上不应该是这样过的。更何况晚上十点还有我要看的美国影集，看来今天没办法看了。 「嗯。」我还是选择礼貌性的转头回应，即使他们的视线就像看a片一样盯着电视萤幕，我还是忍住自己烦躁的情绪。 不过一转头我就后悔了，因为一个悲剧就这样映入我的眼帘。 我找到我的室内拖鞋了。 就这样踩在jason的脚下。 我呆站在门口，看着jason的两隻大脚板硬是塞入我的室内拖，完全的不合脚，甚至还有一半露在外面。前面的楦头早已撑到极限不成人形，我似乎看见我新买的室内拖鞋正一命呜呼的看着我，连求救的力量也都没有。 我的怒气从肚子里冉冉升起，我直接光着脚丫子往右边的吧檯走去。 我随手将刚买来酥炸的鸡软骨放在用餐区的吧檯上，祈祷着jason识相离开，然后在厨房洗手，准备热杯红茶来喝。现在时间来到了晚上十点二十分，我告诉自己再过半小时，假如jason大爷没打算离开，我就准备下逐客令，或者直接眼不见为净进房间睡觉。 但另一个令我爆炸的事情又要发生了。 「欸，宝贝，你有买东西回来阿？我跟jason都还没吃晚餐耶，你怎么那么贴心？不然拆着大家分着吃…yes！哈哈哈哈！就说你会输我吧！你还不信！」 我看着瞿霖随着游戏遥控器扭动自己的身躯，似乎在做最后的攻防战，然后心不在焉的宣告自己那短暂的胜利，我真的很想一巴掌把他打醒。 我知道我讨厌瞿霖哪一点了，就是白目这一点。 我没有回答，当作假装没听见。 「怎么啦？你今天工作很累呀？」瞿霖放下手中的遥控器，朝吧檯这边走来，他好奇的翻了翻塑胶袋内的食物，随手插了一块鸡软骨往嘴里塞。这时候的我完全笑不出来，我手叉着腰冷冷看着他，等着他发现我的不对劲。 即使我知道他神经比庙里的神柱还粗，我还是习惯先以这种方式，期盼他回头是岸。 「欸，jason，有鸡软骨，你要吃吗？小宁买了一些喔。」我原本期待他能知道自己犯了错，然后餵我一口，但瞿霖又随手拿竹籤插了一个送进口中，绕到我的身后拿了一个盘子，拆开我精心准备的食物，准备大快朵颐。 这种行为，丝毫不介意我有没有吃饭。 「喔…不了，我先回家好了，这次这个有点麻烦，刚刚打了十几通，又留了大哭大闹的语音信箱。欸，我跟她才交往两个星期耶，我先回去安抚一下，不然我今晚不用睡觉了。先走了，hey！小宁，谢啦。」 「掰！」我皮笑rou不笑的随手挥了一下。但视线不自觉的往jason的脚移动。 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jason把我的拖鞋随「脚」丢在一旁，他轻松地打开大门扬长而去，瀟洒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但却丢给我一堆烦闷的情绪。 只剩下游戏机传出来的音乐。 我刻意让气氛变得凝重一点，然后继续看着瞿霖。 「你…还好吗？」瞿霖试探性的问着，他稍微低下头看我的表情。 现在才发现不对劲，反应好像有点慢。不是，是已经没救的慢了。 「不好，脚底板不舒服。」 「喔…抱歉，jason下午来的时候，我俩一急就没注意到，不然我帮你洗一下拖鞋？」 「急什么？打电动？」 「你也知道我跟jason约很久了，而且这台才刚买不久，是男生都会急嘛！好啦，拖鞋我会帮你洗乾净，好吗？」 「不用了，看要当给客人穿的，或者是丢了也可以。」 其实我对我这个怪癖也有点困扰，从小我就害怕别人「亲身」接触我的东西，无论是杯子、毛巾、棉被等家居用品，室内拖鞋就是很好的例子，连洗衣服我都想要单独洗，因为我不知道其他人的生理构造，皮肤纹理，体感温度…甚至是传染疾病，反正这是我的死xue。 瞿霖也知道。 他们简称「洁癖」。 但唯独对瞿霖碰过的东西，我才没有抗拒的感觉。 「嘿，别这样…我不是故意的。更何况jason是我的好朋友，你可以放心。」瞿霖握着我的手臂，但我眼睛选择直视前方，不和他四眼相对。 这是我在酝酿怒气的其中一种方式，也是冷静的一种方式。 说真的，每天打转在这种小事，然后重新强调自己的原则，不断的冷战、争吵，我都觉得好疲劳。瞿霖总是先求和，但他求和的方式总让我一头雾水。 似乎只是想赶快解决眼前的问题，因为他对于争论这件事情，他也累了。 就拿今天这件事情来说，也许可大可小，但我深刻的怀疑瞿霖到底瞭不瞭解我？就是一双拖鞋有什么好计较的？ 可是我在意的是，瞿霖不尊重我的原则。男生似乎一辈子都不懂这个界线。 正如王艾玛说的：「相爱容易，相处难。」 顿时我脑中不断闪过和瞿霖交往的片段，我们是怎么爱上对方的？他当初是怎么追求我的？恋爱初期我们又是怎么相处的？ 我喜欢他的好脾气、不拘小节、才气和有点艺术家的性格，在他的身上我能获得另一种自由，我不用隐藏自己任何情绪，他都能适时的安抚我。 因为我觉得，那时的他，好了解我。 但当初爱上的理由，似乎都成为现在相处的阻碍。 「我不是不放心jason的卫生习惯，而是我的原则…你不是一向都知道吗？」 「你别这样…」 「什么叫『我别这样？』」 我看见瞿霖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让我有点绝望，我从来都没有想无理取闹的意思，我只是想试图唤起他的罪恶感，甚至我只是希望他能够像以前这样的安抚我。 我有想哭的衝动。我甚至不觉得自己有错，我本来就没错了吧？ 「你是不是今天工作又被刁难了？」瞿霖吸了一口气，他带着有点疲累的口气，试图想要跟我聊聊，然后找寻我不开心的主因。说真的，假如我再提出拖鞋这个名词，相信现在刻意友好的气氛，一定会一夕崩盘。 「没…我带了鸡软骨来，吃一点吧，我还没吃晚餐。」 「我也是。」 我隐约听见瞿霖松一口气的声音，然后开始若无其事的吃着眼前的盐酥鸡。我开始思考早上王艾玛所说的，我和瞿霖除了一些琐碎的话题，有多久没有真的对彼此展现rou麻的一面？ 还是我们之间只剩下亲情而已？顶多就是再多一个性行为。 我听见开水烧开的声音，所以转身去关了瓦斯炉。我背对瞿霖，眼神有点呆滞，我发现我鼻子有点酸酸的，眼睛开始湿润，但我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我是想直接躺在他肩膀上哭泣的，但我忍住了，因为一哭就输了。 这一晚，我们重新收拾好情绪，对于刚刚的不愉快有默契的忽略，继续若无其事聊着一些今天发生的事情。瞿霖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自动转到我最爱的电影台，他说他记得今晚有首度播映的新片，然后露出大男孩的笑容。 这个笑容，让我顿时忘却刚刚的不愉快。 不过我知道我短期内会先记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