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杯（清水）

    我的心思向来都算的上是细腻，只是自从和哥哥在一起就被冲昏了头脑一样的迷糊，才导致了这么久才发现哥哥的异常。

    哥哥好像总是在透过我，看别人。细细回想起来，大概是从我被绑架之后开始的。

    我旁敲侧击地问遍了所有人，想知道哥哥是不是又瞒着我什么，但所有人的答案都是没有。

    但是疑心的苗头一但扎了根是再怎么阻止都要发芽的。

    “哥哥最近的气色变得有点差。”

    我坐在哥哥的办公桌上，端着他递给我的茶，状似无意的开口。

    哥哥的神色有一瞬的惊慌，而后快速地掩盖了下去。

    “你少做几次我的气色就能变好一些。”

    哥哥接过我手中空了的茶杯，为我添上新的茶，嘟着嘴吹凉了几分再递回给我。

    我托着杯底，迟迟不肯喝下去。

    哥哥这样的小心呵护是给我，还是给那个他再也呵护不到的人？是我错了吗，把我的爱任性地强加在哥哥身上。

    那么我此刻的幸福生活又是从谁手中抢来的？其实我并不在乎那人是谁，我只在乎我替代了那个人是不是让哥哥的人生平白添了不该有的缺口。

    我感觉到眼睛有一些酸胀感，快速眨了眨眼，一口喝完了手里的茶。

    苦。

    我皱着眉，先前没觉得这茶这么的苦。

    “不喝了，太苦了。”

    “这是熟普洱，养胃的。”哥哥接过我手里的茶杯，倒是没再给我添水。

    “哥……”我没忍住，想要问清楚哥哥到底还瞒着我什么。

    哥哥听见我叫他，挑眉看向我，眼中有火焰烧过后千丝万缕飘起的烟雾，猛地笼罩住我，把我拉进了他只剩一片废墟的心。

    他把废墟中的灰烬捧起来，放进我的手心，告诉我只有我能重建这块地方。

    只一个寻常的眼神，我把所有的疑问咽回肚子里。

    “爱你。”

    哥哥红了耳朵，但仍然直视我热烈的爱，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憋出一句：没事就滚回自己的办公室。

    我不想独处，独处的时候哥哥爱而不得的眼神会占据我的所有思绪。

    所以我脚下一转，推开了唐小虎的办公室。

    唐小虎正在对着他的手下发飙，我充耳不闻，坐到一侧的沙发上，自顾自地拿起了桌子上的橘子，剥给自己吃。

    “行了，都他妈的滚吧，这事儿今天办不出来明天都别来了。”

    他那群被训成鹌鹑一样的手下都松了一口气，出去的时候还没忘了排着队叫我“小高总”。

    人都走出去之后，唐小虎解开衬衫最上边的扣子松了一口气，坐在我的身侧，脚翘在茶几上，抢过我手里吃了一半的橘子，笑得阳光灿烂得，和刚刚发火的模样完全是两个人。

    “小高总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个寒酸的小办公室？”

    “晚上要不要出去喝酒？”

    我需要酒精的麻痹，需要宣泄口，也需要一个在哥哥发火的时候陪我一起挨骂的伙伴。

    唐小虎是不二人选。

    “强哥不是不让你喝了吗？怎么，不怕晚上上不了床？”

    唐小虎知道我一直以来对哥哥的心意，只是不知道我已经和哥哥在一起了，闹出了上次的幺蛾子之后他才成了唯一的知情者。

    “我去问小龙哥了。”

    我站起身就要走。

    “啧，你这脾气都让强哥惯坏了。”唐小虎也不起身拦我，只在我走出办公室之前扬声说道，“白金瀚还是我家？”

    “都行。”

    后来还是去了唐小虎家里。

    我拿着手机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忍住给哥哥发了消息，说我在唐小虎家，不用担心。

    哥哥也没说什么，只让我早点回家。

    我又一次没听哥哥的话，哥哥来唐小虎家里抓我这个醉鬼的时候已经半夜一点多了。

    我头晕地厉害，软着四肢瘫在沙发上看着皱眉和唐小虎交谈的哥哥。

    哥哥好帅，想被哥哥抱。

    我费力地张开双臂，等着哥哥把我揽进怀里。

    哥哥皱着眉，一脸嫌弃地架着我的胳膊把我从沙发里捞出来，唐小虎在一旁虚扶着不敢上前。

    我最后的记忆不是满脸怒色的哥哥，而是装醉的唐小虎一脸清明地跟我道歉：

    “盛啊，强哥拿你没办法，哥不一样，哥真的会被强哥弄死的。”

    其实我的酒品不差，喝多了只会把心里的事情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往外说，但是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第二天我在宿醉中醒来的时候，努力的在沉重又混乱的脑子里回想着昨天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可是都无济于事。

    太阳xue鼓胀着几乎要撑破我的脑袋，我想抬手揉一揉，可是手上却没什么力气。

    手臂猛地落在床上闹出的动静把一旁的哥哥惊醒。

    哥哥迷瞪着眼拿起床头的保温杯，把里面的水倒进杯子里，自己尝了尝温度才把我扶起来递给我。

    蜂蜜淡淡的香气飘进我的鼻腔，刺激了我仍然纠结着抽痛的胃。

    我没接过杯子，猛地转过身去扒着床沿干呕。

    哥哥轻拍着我的背，气不过地说：“你哪还有东西可吐，昨天晚上都吐干净了。”

    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消下去之后我才直起身，躲闪着哥哥的眼神喝掉了杯子里的蜂蜜水。

    哥哥接过我手中的空杯子，看了一眼时间，又躺回了被窝里，背对着我。

    我躺在哥哥身边，试探着伸手从背后把哥哥揽进怀里。

    我把自己的身体和哥哥的后背紧紧地贴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但我总是觉得不放心，好像哥哥随时都会离开我，哪怕我把皮rou和他的都缝在一起。

    “哥……我昨天晚上……”

    我大概率猜到了昨天晚上，我应该是说了一些让哥哥伤心的话了。我的猜忌、怀疑和不安，就这样作为负担，毫不负责地一口气抛给了哥哥。

    “阿盛，”哥哥抬起手抓住我横跨在他胸前的小臂，手上的力气有些失控的加重，“是哥哥不好……”

    “别说了哥，”我不敢去听哥哥的下文，“昨天晚上，不管我说了什么，哥哥都忘了吧。”

    我吸吸鼻涕，咽下去哽咽的哭腔，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喝多了，不记得说了什么，哥哥还记着有点不公平。”

    我不是一个爱逃避问题的人，反而我更享受迎难而上，享受把苦难撕开裂缝的过程。

    但是我不敢去触摸和哥哥之前存在的任何问题，哪怕这个问题是一根横亘在我唇齿间的荆棘，会时刻划破我的皮rou。

    我会忍耐这样的痛楚，这是我自私地把哥哥捆在身边应有的惩罚。

    哥哥听见了我的哭腔，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带着他的爱来救赎我。

    他捧着我的脸，笑得无奈，抬起头吻了吻我的唇。

    “以前没发现小高总这么爱哭啊。”

    “别怕。”

    “我不知道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困扰，是哥哥不好。”

    “没有别人，一直都是你。”